柳憶這會兒,在床上裹著紅色喜被,遠遠看去,像是個巨大蠶蛹。
喜被繡著不少花兒,那些花兒在光影裡微微搖曳,頗有些花枝湧動的意思,齊簡愣了愣,快步走過去。
來到床邊,他垂眸看著被子裡的人,依舊沒聽清柳憶嘟囔了些什麼。然而,在不算明亮的光影下,他卻看清了,睡夢裡的人在輕輕顫抖,齊簡蹙眉,坐在床畔,握住柳憶露在被外的手。
許是感受到冰冷觸感,那隻微微發顫的手,先是一頓,接著彷彿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扣住齊簡的手,就這麼握了好久,柳憶終於不再顫抖,呢喃聲也漸漸低了下去。
「醒醒。」齊簡壓低聲音。
柳憶睫毛抖啊抖,卻沒有醒來。
齊簡回握著他的手,又輕聲喚了一遍:「柳憶,先醒醒。」
柳憶依舊緊閉著眼睛,繃起嘴角,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是我,你醒醒。」齊簡聲音漸漸高起來,忍不住暗自後悔,「我沒真想讓你喝牛乳的,只是嚇嚇你。」
柳憶嘟起嘴,又呢喃了些什麼。
「你說什麼?」齊簡耐著性子問。
「不是我,不是我偷喝的,不要打我。」
齊簡瞳孔輕顫:「什麼?」
「牛奶,真不是我偷喝的,別打我,別把我關小黑屋。」柳憶聲音啞啞的,說完這話,慢慢睜開眼睛。
盯著面前的人足足快一分鐘,柳憶才徹底清醒過來,看著齊簡身側被燭火映出的光暈,柳憶眼睛一點點睜圓,張了張嘴,沒發出聲。
「你醒了?」齊簡背著光,臉上表情晦暗不明。
「啊,醒了。」柳憶尷尬地只想撓腦袋。
他抬手才意識到,自己正死死抓著人家手,只能訕訕收手,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剛剛,好像做夢了。」
齊簡點點頭,也將手揹回身後,在柳憶看不見的地方,他悄悄將輕顫的手捏成拳。
柳憶坐起來,左看看右看看,裝模作樣給自己倒杯茶。一杯茶下肚,他暗自穩定心神,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那什麼,你怎麼在這兒?」
「你說呢?」齊簡從床畔起身,接過柳憶杯子,也給自己倒杯茶。
那是我的杯子,柳憶有心提醒一句,看著齊簡流暢的動作,這話沒好意思說出口,算了,反正都是男的,用自己杯子就用了吧。
齊簡喝完茶,清清嗓子:「你沒事,我就走了。」
這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多半是自己夢魘,家僕去稟報齊簡,他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來看看自己。
不管怎麼說,大半夜的,都折騰人家一趟,柳憶心裡有點過意不去:「那什麼,多謝了啊。」
齊簡冷冷哼了一聲,抬腳朝門外走去。
眼看著人要消失在門外,柳憶抿抿嘴,深吸口氣:「哎,齊簡。」
齊簡回頭看他。
見人停住了,柳憶又有些踟躕起來,猶豫半晌,他只喃喃道:「謝了。」
「你已經謝過了。」齊簡扭回頭去,再次邁步。
修長身影漸漸沒入黑夜,黑色外袍已經和夜色融為一體,柳憶咬著嘴唇,聲音低啞:「你父王的事情,究竟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口,柳憶隱約看到,齊簡身形微晃,他揉揉眼睛,定神再看,原來是自己錯覺,齊簡依舊筆直的立在門外,只是沒再邁腿。
這是,不打算迴避?想到曉斯的話,柳憶咬咬牙,繼續道:「你父王的事,能和我講講嗎?也許,我能幫上點忙?」
「這是謝禮嗎?」齊簡背著身子,聲音發沉,「還是逃婚的賠罪?」
「也不能這麼說吧。」柳憶摸著脖子低下頭,聲音有些不自在。
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