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師延消失片刻,回來手中多出一把十字螺絲刀。
「用這個。」
說罷,馮師延要上手擰螺絲,尤晏截過,「我來。」
合頁蓋著螺釘,沒法直接擰,尤晏說:「撬了?」
馮師延毫不猶豫,「嗯。」
「壞了不賠。」
「不要你賠,我給它們換一個『新窩』。」
「到底什麼東西……」
螺釘鏽蝕嚴重,木質腐爛,很容易撬開。尤晏把開箱機會留給馮師延。
蓋子開啟,裡面一溜的情e雜誌,最上面那本封面是一個穿白絲吊帶襪的女郎。
尤晏:「……」
馮師延撿起那一本,封面朝向他,「看,怎麼樣?這是我青春期的理想型,我那時就想成年後也這麼穿。」
說實話,尤晏起頭略顯尷尬,就像她第一次提出性|需求那會。年輕的身體比言語更直接,即使做過,言辭上還堅持著傳統與保守,他們從未正兒八經討論過被窩哲學。
但馮師延還是那種學術探討的嚴謹坦蕩,莫名驅散尤晏跟異性論性的難堪。
尤晏無奈而笑,「普通女生理想是穿婚紗,你倒特別,想穿……情|趣內衣。」
馮師延說:「那我肯定想當不普通的女生。」
往木箱裡扒拉,除開雜誌,還有靠譜的科普讀本,調查論文,等等不一而足,全是與眾人最忌諱談論的性有關。
馮師延說:「這都是我媽媽買的。她教初中生物,兼任生理課老師。她給我們上生理課不會要求男女生分開,當著全班的面教衛生巾用法,拿茄子教保險套的使用。同學好奇心重,大部分反應不錯,但家長普遍有異議,投訴到學校。校領導找媽媽談話,可惜還沒決定出處理結果,她就猝死了。」
平靜的敘述蘊涵悲哀的力量,尤晏自小媽媽棄他遠走,喪母之痛感同身受。
本想撫摸她肩頭,指尖殘留鏽漬,尤晏改用臂彎勾了下脖頸。
馮師延朝他笑,「那是她給我上的最後一堂課,印象深刻。——我很早就接觸這方面知識,媽媽也不忌諱我的求知慾,所以我的性|羞恥心很淡薄。」
尤晏猶如撥雲見日,馮師延的性格又明晰和立體一點。
「你好像很擅長探究根源性問題,清楚深層原因。——不敢起夜是因為你媽媽半夜在廁所出意外,不想和人共處一室是因為很長一段時間跟保姆同住上下鋪。」
「因為媽媽去世之後,我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出現各種異常情緒沒人能幫我解答,只好自己看書自己想,尋找根源和解決辦法。」
馮師延對自己瞭解頗深,像提前備好答案,敘說沒有片刻停頓。
尤晏話鋒一轉,問:「那能說說促成你提出協議結婚的原因嗎?」
那雙眸子閃現罕見的狡黠,她斷然道:「不能,你不也沒告訴我你同意的原因。」
尤晏:「……」
尤晏苦心編織的圈套箍住自己,又不可能向對方亮底牌,話題只能草草作罷。
最後,尤晏把掛鎖還原,箱子太沉,馮師延叫跑腿員送到現在住處。
睡前,馮師延趴在床上,翻看其中一本雜誌,兩條小腿隨意晃動,偶爾繃緊時,顯現出線條流暢的肌肉。
尤晏擦著頭髮坐到床沿,那隻大蜘蛛莫名遁形後,「廁所保鏢」跟著下崗,馮師延沒再喊他一塊洗澡。
馮師延扭過頭,又把雜誌攤給他,「裡面有你的理想型嗎?」
尤晏傾身靠近,一手撐床,一手略略翻看。
十來年前的雜誌,服飾與攝影風格已然過時,只有優美的肉|體仍具有永久的吸引力。
一會後,尤晏下結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