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個女兒出生時,馮師延還沒回國,只給她發了一個紅包。
宴席上人很多,林鳴真因為工作沒來,馮師延只認識同席幾個當初的同學,快二十年不聯絡,只聊幾句工作,問一下婚否,再沒話可說。
睢玲胖了,臥蠶黑出眼圈,在哺乳期不便化妝,臉上斑痕明顯,但她笑得很滿足。
當別人說「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熬到上幼兒園就輕鬆了」,她的愉悅多了幾分;當別人說「恭喜啦,終於湊成一個『好』字」,她的愉悅盛放開來。
她婆婆把孫子抱給一個孕婦,說:「準媽媽來實習一下,過幾個月多個弟弟出來陪你玩啊。」
孕婦抱完後,又給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女人輪流接過去,其中一個說「接好孕,明年也生個弟弟妹妹出來陪你玩」,其他人鬨然發笑。
馮師延拉著尤晏,等睢玲過來給了紅包就走人。
睢玲把二十斤的胖兒子往馮師延懷裡一塞,說:「你們也快了吧?生一個出來玩玩,給,抱一抱,崗前培訓。」
馮師延彷彿一下子抱起雪槍和餡兒,沉甸甸的,嬰孩的手正好放在他的飯碗上,按來抓去,馮師延儘量把他去性化處理,但還是異常難堪。
別人的喜慶場合,她不想宣揚自己的思想,也不想違背自己內心,簡單說「沒有」。
馮師延罕見地向尤晏眼神求助,尤晏愣一下,張開生硬的雙臂抱過去。
睢玲跟講解員似的,說:「看啊,這未來爸爸的姿勢可比我們家那個專業多了,給他抱小孩像抱炸藥包一樣。」
有人接茬,「男人嘛,不都這樣,帶小孩還是得我們女人來。」
……
馮師延把紅包給她六歲的女兒,拉著尤晏匆匆離開。
不著急上車,馮師延挽著尤晏在雪地慢慢走,清空剛接收到的資訊,等腦袋冷卻。
她撥出一口白霧,「我得跟你說個事兒,大事兒。」
尤晏「嗯」一聲,「你說,我聽。」
馮師延停下,直面他說:「我記得剛在一起時,我跟你說過不想生孩子,也不想結婚。現在,我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以後,應該也不會。」
尤晏「嘿」了一聲,手兜褲袋,蹦躂兩下熱身。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呢,我跟你想法一直一樣,沒大事兒。」
馮師延沉默盯著他,冰雪映進她眼睛,像閃閃發亮的星。
這架勢,是告訴他:她沒開玩笑,希望他也正經點。
尤晏不晃了,立定,嚴肅,回視她的眼睛,直到他眼裡的星星也靜止。
馮師延鬆懈而笑,「那就好。」
尤晏說:「我也有個事兒要跟你說,小事兒,特別小的事兒。說出來沒什麼影響,但還是想跟你分享小秘密。」
「嗯?」
尤晏彎腰跟她耳語一句,忽然像那年在籃球場,眼神黏在她身上,笑著跳著跑開了,離人猿泰山只差一個捶胸頓足——太冷啦,他把手都兜口袋裡。
馮師延愣了一下,不禁莞爾,踩著雪地上的腳印,一步一步走獨木橋。
尤晏看她過來,也笑著走向她,把剛才那句話一起帶回來——
「姐姐,我絕育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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