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度越高,要價越貴。
所以,劉傳棟鬱悶的原因,並不是接的單子少,或者價錢低了。
去年他也才接了兩個單子,總共收了300多萬,最後自己實際落兜裡100多萬,其餘200萬成了“成本”,送給了某些有關部門的神秘人物。
在四九城裡,06年能年入百萬的,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他之所以鬱悶,是因為他覺得“如果不是馮見雄這種不上道的攪s棍來搗亂,今年肯定可以接得更多”。
人性都是這樣的,看到一個新的、自以為是自己競爭對手的同行出現,就會受迫害妄想症一樣覺得對方搶了自己的生意。
幸好,這種“鬱悶”在最後一天得到了緩解。
“呦,老劉,氣色不錯麼。怎麼不抽排炮煙了,是不是接到新的大單哦。”
散會時分,劉傳棟在酒店走廊裡被兩個相熟的同行攔住。對方看他心情不錯,便打趣著問了一句。
他們口中的“排炮煙”,是劉傳棟的一個陋習:每當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他喜歡點起兩三根香菸,像火箭炮一樣在嘴裡一字排開,一起抽。
這幾人都是四九城裡其他代理公司的,往年跟劉傳棟談不上多親密的交情,相互之間也存在競爭關係,遇到某些大單難免也會爭個臉紅脖子粗。
只不過今年來了馮見雄這個外來戶攪s棍,才難免讓這群人產生了“同仇敵愾”的假象,“攘外必先安內”了。
“去你的!”劉傳棟笑罵了一句,本想裝低調,可是被撓到了癢處,實在沒忍住,“都說老方你眼睛賊,真不是蓋的吶,又是個200萬的單。”
“那也就是往年差不多嘛,樂成這樣!”說話那人叫方道平,40出頭年紀,言語之中像是對劉傳棟的城府頗為哂笑。
劉傳棟卻傲然一笑,一副直鉤釣魚成功的戲謔表情,拿出一份只露出封面的框架協議晃了晃:
“我劉某人是這麼沒眼力見兒的人麼?你當我真是為了200萬就樂?!老方,這回你可失算了喏,看看清楚再說!”
“蘇泊邇公司?那個做家電的,嗯,算算年限也差不多該馳名了”方道平掃了一眼上面的甲方單位公章,等慢慢回過點味兒來,這才恍然有點興奮,“那不是錢塘的企業麼?那是在那個姓馮的小子的老巢啊!”
劉傳棟見對方領悟到他顯擺的關鍵所在後,這才傲然笑了:
“其實也沒什麼啦,我這也算是遠來的和尚好唸經。人家吳越省的企業眼巴巴進京求門路,不找我們這些四九城裡有關係的代理,難道還千里迢迢白跑一趟、最後找了兩眼一抹黑的本地老鄉?就那種剛剛進京的土鱉,總局有幾個處長估計都沒鬧明白,活該死撲街!”
方道平順著劉傳棟的思路往下想,忽然問道:“你是說,那小子沒有按咱劃下來的道兒分地盤,最後可能接的單子還更少了?那天看他發了那麼多材料……”
劉傳棟想當然地攻擊:“肯定是隻會吹牛沒真材實料,客戶深入瞭解了一下又放棄了!所以說,做我們這行的,還是要關係紮實!光吹牛吹得大,有個卵用?”
方道平比他冷靜一些,沒那麼容易下結論,狐疑地提醒道:“那個姓馮的小子也不至於那麼不濟,至少那天阿狸巴巴的法務總監跟他談笑風生,咱都是看在眼裡的,l乾媽的案子,也是他做下來的不假,這可都是鐵證。要說他完全沒本事,我是不信的。”
劉傳棟被潑了冷水,一想也有道理。
可他自己接到的單子也不是假的,蘇泊邇確實是馮見雄的老鄉企業,也是當初拿了馮見雄的材料,最後卻談崩了,最後一天才找到他。
笨人總是容易高估自己,讓劉傳棟不願意相信馮見雄有真材實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