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馮見雄很快就為他解惑了。
因為是自助餐,也不用點菜,大家隨便自己拿。這種檔次的自助餐廳,人極少,也不可能出現某款菜式吃完了不補貨、或者說需要食客搶奪的。所有人都儘可以溫文爾雅。
閒聊客套幾句、兩三分鐘後,五個人就各自拿了一盤食物,圍坐在一張橢圓的長桌前。
“牛部長,聽說你信佛?”馮見雄捧了一句。
“談不上,隨便信信,這不還是酒肉穿腸過。”牛部長對這個話題顯得沒什麼興致。畢竟大吃大喝的時候,誰都不想被提到自己信不信佛。
牛部長當然是信佛的這就是權此芳打聽到,然後告訴馮見雄的。馮見雄這才臨時改為安排自助餐。
但凡當官的,如果升得還算順利,而他們自己也心虛,解釋不出自己究竟比其他曾經同期的同僚優秀在哪兒、為什麼是自己升官了別人沒升。
那麼,這些人就很容易祈靈於唯心主義的幽靈。總得找個佛啊什麼的來信仰一下,踏實踏實。(即使是自己送了錢跑了後門,他們也會選擇性覺得是因為保佑。因為人腦是有自我保護的潛意識的,沒有人能常年覺得自己是在做壞事還繼續做下去,小偷強盜殺人犯都會為自己找正當性的心理暗示。)
甚至某些被別人運營選中、暴得流量機緣而走紅的網路寫手,或者是那些被問到“你想做什麼音樂?我想紅”的歌手,都會去信個佛以安慰“為什麼偏偏是我火了”。
牛部長正是這樣一個仕途順利的例子。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自律,但偏偏又想假裝信佛。
對付這種人,馮見雄自有一套說辭:“牛部長何必謙虛呢,酒肉穿腸過本來就不是壞事,這且不說。何況佛家有‘三淨肉’、‘自死肉’,吃肉本身有什麼罪過?無非是殺生的罪過罷了。不是為你而殺,甚至不是殺的,吃了那都是毫無罪孽的。
自助餐麼,不是你點的菜,不管今天你來不來,它至少都得燒這麼多備著,那就不是為你而殺了。如果某一天客人特別少,連基本備貨量都吃不了,最後變質了還得白白倒掉,那就是枉殺,罪過就更重了。我們今天多吃一點,那是防止他們無辜枉殺,功德無量吶!”
馮見雄這番話一說,本來因為在酒肉場中被人問及自己信不信佛而覺得打臉的牛部長,表情頓時就亮了。
“還有這種說法?原來吃自助餐的時候,吃葷菜越多越功德?”
“那當然。”馮見雄說著,隨口就引經據典了一番。
他本來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忽悠,三教九流無所不通,‘三淨肉’、‘自私肉’這種佛門術語他自然能解釋得頭頭是道。
但馮見雄比如今的世人更進一步的,就是雅俗共用、融會貫通。別人如今還沒想到的歪理邪說牽強附會,馮見雄完全可以信手拈來。
“那我得多吃點。”牛部長不禁有些眉花眼笑,從來不在供應商面前露出饕餮之形的他,也有些忘形起來。
本來還存了幾分小覷之心的陳導,也一下子逆轉了看法。在心中暗忖道:
“這個姓馮的不簡單,不單單是口才了得的問題了。口才,洞察,財力,都是上上之選。難怪當初在星島一番談笑風生,能入中x部法眼。”
對馮見雄的實力有了共識,後面的事情談起來就不會太尷尬。
吃著橄欖油煎金槍魚排,喝著勃艮第的干邑白蘭地,馮見雄恰到好處地開始試探合作的價碼。
“小馮,我也不當你是外行人了。價錢麼,我可以跟你實說,我們央視拍一集這種紀錄片,150萬的預算是少不了的。按照陳導這個拍攝計劃,7集,1000萬總是要的。”
牛部長說到這番話時,微微打了個酒嗝,瞅了一眼陳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