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軟了眉目,輕聲接著問道:「今日是不是累了?」
「你呀,就是太貪玩了,乖乖的進去歇會。」
溫暖又燙。
火焰的視線落在相握的手上,沒有掙脫,沒有不安,兩人慢慢朝裡屋走去。
四周的景象那樣熟悉,細看卻模糊,然而火焰無心去深究,牽著他的手是有溫度的,面前的阿孃會跟他講話,會說笑,甚至還會給他做甜糕。
他是那樣小心,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輕,有人的執念是江山美人,有人的執念是美酒金銀,而怕是誰都沒有想到,外界傳聞的十惡不赦閻羅,所求,不過就是這樣一雙手。像是孩童好不容易得來失而復得的易碎玩具,南柯一夢中最甜蜜的所想。
紅色的軟帳在光影重重間落下,屋外暖洋洋的陽光映入窗榭,金瞳渙散,只想就這樣埋入夢裡,好好睡一場。
任由這倦意襲來,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
「叮鈴——」
什麼聲音?
低下眼,素白的腰間正掛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鈴。
鈴鐺。
北海之宴上,北玉洐親自給他配的宮鈴。
漫天琉璃瓦片,五光十色的瑰麗水晶下,北玉洐淡淡道:「本君會護你,千秋萬載,平安無憂。」
他閉眼,勾了勾笑。
復而再睜開時,眼裡已一片清明。
火焰緩緩道:「阿孃,我好想你,很想你。」
面前的女人聞言回過身,笑的更開懷:「淨說些便宜話哄我聽。」
火焰笑了笑,繼續道:「沒有,阿孃,我沒有哄你。」
「我是真的想你」
「可是阿孃,我雖想你,但也知道,你已經死了」
聽言,面前的女人頓了步子,猛然回頭。
她喃喃的自言自語半響,像是在回味火焰剛剛的話,接著竟帶著些毛骨悚然的笑意笑起來,傾城的模樣,卻帶染上了恐怖和詭異。
火焰笑著摸她的發,溫柔道:「我會帶你回來的,但不是現在。」
紅流迸發,指間燃出幽幽狐火。
他冷眼看著眼前的女人怒罵掙扎,周圍幻境慢慢開始消散,像是破了氣的一層皮,抽絲剝落,女人的臉也變得恐怖之極,再也不如剛才的和藹可親。
火焰輕輕伸手掐滅了眼前的幻境。
視野暗了下來,這只是一間普通的屋子,看樣子像是一間庫房。
北玉洐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垂著眸看不清神色。
火焰低聲道:「師尊莫怪,是我疏忽了。」
「這琴聲能亂人心志,憑人的記憶勾勒出心裡最渴望的事物,在幻境中殺人於無形。」北玉洐淡淡道。
原來如此。
怪不得那客棧阿貴死時,還是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怕是做了什麼發財美夢。
「吟之,你看見什麼了?」
北玉洐的聲音很輕,卻莫名讓火焰聽了幾絲小心翼翼的味道。
「沒,只是進去睡了一場,是個美夢。」火焰勾起唇,笑的沒心沒肺。
北玉洐也沒多問,朝著裡間走近,淡淡道:「那便過來看看這琴。」
火焰走上前去,才發現這房間竟擺滿大大小小的琴,想起客棧眾人說這常家百年前原是個琴行大家,倒也不稀奇。
火焰伸手摸了摸琴面,這琴絃做的異常鋒利,隱約有發黑的血跡,想來死者身上那些傷口與它脫不了幹係。
「是何人做出如此危險歹毒的琴?」
玉洐君不語,視線越過窗外,正對著這間房的,就是院落裡那棵參天古槐。
先前遠了視線昏暗看不真切,如今兩人拿了夜明珠照明,只見古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