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寬心,厭離子與我是摯交,一定能治好你。」
北玉洐居然是南厭離的摯交好友?
世人都道南厭離仙風道骨,品行高潔,不過在火焰眼裡,也就是個醫術勉強能看,毛病多又拘泥的妖道罷了,火焰與他不怎麼對盤,這幅樣子若是找到南廬去,別說醫治了,怕是要笑掉那臭道士的大牙。
不過既然北玉洐與南厭離是摯交好友,怕是容易許多?
於是接下來的這段日子,火焰整日把自己團成個球,賴在月漣殿裡吃吃喝喝,偶爾上蓮池裡面去遊兩圈,玩的累了便趴在荷葉上睡大覺。
宮中時光飛梭,又無煩惱,簡直比做人時還要愜意。
近日便是祈月節,玉洐君格外忙碌,卻也格外細心。
每日晚間回了殿中,先在一層又一層的荷葉中將濕淋淋的火焰撈出來,再用軟軟的雲被將他裹好,給他舒緩靈力,餵著喝完一整碗苦的要命的藥,最後,還要給他剝一顆甜糖。
每日如此,沒有半分不耐,就連火焰這樣的厚臉皮,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兩萬年的歲月裡,從沒有人保護過他,照顧過他。
閻羅怎麼會有弱點呢?
他應該是一直強勢,強悍,在火焰的心中,力量是極其重要的東西,被人拿捏在手裡的弱小滋味,這輩子,他都不想再嘗試。
但他沒想到,有一天能化為這幅脆弱模樣,安安心心的呆在某個人身邊,一點都不害怕,也一點都不擔憂,這是他在曾經的歲月裡敢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靜下來的時,他不免想到,真實身份八成早就被北玉洐知曉,不過北玉洐一直沒問,兩人也沒說破,還打著師尊弟子的旗號和平相處,有些詭異的和諧。
他也不是沒想過要走,但除了南厭離,三界裡說不定還真沒人能醫好這傷。
潛意識裡想起那雙如月溫潤的眼,總覺得月公子素有口碑,不會害自己,更何況,他如今受了這樣重的傷,是因北玉洐才落得如此下場,冤有頭債有主,於是更加理所應當的安然待著,等著北玉洐忙完帶自己去南廬。
這一日,北玉洐回來的早,端了一碗甜絲絲的蓮子羹,照例先在蓮花池裡把濕漉漉的火焰給撈起來,火焰體熱,最是喜歡涼快的東西。
北玉洐也不嫌棄他皮毛都打濕了,扣在懷裡拿了塊棉帕細細擦著,一邊擦一邊輕聲道:「說了不許貪涼,怎麼不聽話呢?」
火焰打他一進來,眼睛早就落在那碗蓮子羹上了,饞的一直猛蹭北玉洐的手背。
北玉洐輕笑,將瓷碗遞給他,又將手探在他背部,檢查他的傷勢。「蓮池能暫時壓制你體內激盪的靈力,但是莫要貪寒,怕你著涼。」
火焰舔著蓮子羹,狐狸眼一亮,北玉洐很少笑,不熟悉他的人幾乎看不到他笑起來的樣子。
因此剛剛那一點笑意,如冰雪消融,月出陰霾,養眼極了。
喝完蓮子羹,火焰又犯懶了,捲成一團縮在北玉洐懷裡,後者則在書案前開啟了卷竹折,安靜的不發一言。
桌案的安神香裊裊升煙,火焰白天睡太多,此刻卻沒有什麼睡意。
他的視線矮,透過書案望向窗外,能看見大片的雪浪樹,細細碎碎飄落,給人一種歲月安謐靜好的錯覺。
獸類天性嗅覺靈敏,火焰遇見什麼東西都習慣性的去聞一聞,像是此刻玉洐君身上傳來的幽幽清檀香,就讓他上癮極了。
他伸個懶腰側過身子,一抹明黃落入眼中。
又是那個乳白的赤絳蓮錦囊,別在北玉洐裡衣腰間,露出半邊明黃流蘇。
火焰眯起眼,上次看的慌亂,這次離的近了,突然間覺得這袋子眼熟無比,但腦海卻突然像卡殼一樣,就是想不出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