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他午夜夢回,在這個夢中鈍痛醒來,幾乎都是冷汗淋漓,聲音嘶啞的講不出完整的話,太真實的夢境,往往像親身經歷過,太可怕。
北玉洐垂下眉目,低聲道:「吟之,都過去了,都過去兩萬年了。」
火焰點頭道:「是,都過去了,其實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這個,今日不知道怎麼了,就想講給你聽。」
北玉洐:「因為放在心裡太久,太沉重了。」
火焰:「也許吧。」
這是他們第二次坦白的說這個話題,卻沒有第一次在南廬時的不歡快,那道隔在他們之前的界限,好像終於被模糊,再沒有身份的限制,沒有距離,此刻兩人只是閒庭散步的散人,此刻的北玉洐對於火焰來講,已經是極其重要的人。
他願意給他分享這段不可觸碰的逆鱗,像是野獸露出柔軟脆弱的肚皮。
腳步停了。
北玉洐眸色深深,緩緩道:「吟之,如今你尚且安好,三界太平,焰城子民平安,這不就夠了嗎?」
「滄海桑田,罪之戰已經過了兩萬年之久,過往之事的誰對誰錯,又豈是你一人之力能改變的?嘗試著放下,寬慰自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這是火焰的心魔。
成就了他的優秀,卻也讓他停留在過去。
焰城謀逆,九尾判族。
這八個大字,跟了他整整兩萬年,族人都死了,他卻活了下來,一朝嬌子落入泥地,成了人人笑話譏諷的東絕半妖,父母雙親,對於他來講那可是世上最溫柔的人,屍骨無存,魂魄永困阿鼻,沒人能懂這樣的痛。
「也許吧,但我還是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
火焰逆著光站著,連帶著那顆硃色的淚痣都藏在了陰影裡,他像第一次在南廬那樣問,只是這次他的語氣是那樣平靜,那樣沉寂,「師尊,當年,真的如那本奇格史記所載嗎?」
他們真的謀逆了嗎?
風突然變大。
明明焰城是那樣炎熱的天,北玉洐卻覺渾身冰冷,像被一把冰冷的刃狠狠貫穿了心口,瞬間有些呼吸不暢。
他緩了好半響,然後像第一次回答的一樣,輕聲道:「是,真的謀逆了。」
不知為何。
火焰突然覺得鬆了一口氣。
火焰笑了:「師尊,莫怪,這個問題以後,我不會再問了。」
「也罷,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回阿孃的魂魄。」他繼續朝前走,渡兩步後卻發現身後的北玉洐並沒有跟上來,於是回身問道:「走累了嗎?」
北玉洐抬眸,月色下瞳孔藍的發沉,晚風吹起了他的髮絲,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好像有些悲傷。
他輕聲道:「吟之,你答應我,永遠不要想著去復仇。」
火焰:「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這是怎麼了?」
復仇。
說實話,火焰早些年確實想過,但卻想的很淡。
他雖沒有親眼目睹過戰爭,但也知道戰爭的殘酷,罪之戰已經過了兩萬年之久,焰城才恢復當時全盛時期的大半,怎能因他一己之私讓整個東絕焰城再次生靈塗炭。
北玉洐堅定道:「你答應我。」
他孤單單的站在火焰身後,身形消瘦,聲音也很輕,彷彿被風一吹就要散掉,仔細聽來竟像是帶著一點哀求。
你答應我。
一意孤行,踏上一條滿是鮮血荊刺的道路,將要承受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這條路,不能回頭,滿是黑暗血腥,犧牲眼前的安寧美好去爭過往的對錯,那不是他想要的。
也許北玉洐說的對,滄海桑田兩萬年,過去的一切都已經回不來了,如今他勤練火麒麟軍,興富東絕,也只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