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玉洐垂目,袖中手指微微捲曲。
那些藏在內心深處的想法。
深埋陰暗的嫩芽。
終於脆生生的破土,開出了顫顫巍巍的小花兒,迎來屬於它的甘露。
自上次從東絕山上匆忙走了,玉洐君面上如常,然而卻時常心情低落,連帶著處理公務時,也心不在焉,腦海中總是反覆想起寒潭中的熾熱觸感,和水下那雙含笑的桃眼。
擾的他不得安寧。
如今聽得這人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道歉:「都是我的錯,你莫與我置氣了。」
彷彿是陰雨天后的涼爽,風終於停了,天也晴了,胸口中酸脹的委屈,悄悄散去。
火焰輕輕牽了他被子外的手,笑道:「你若是還氣我唐突了你,不若打我兩下出出氣,不要悶壞自己。」
北玉洐蹙眉,將手抽回來,鬼使神差道:「不打。」
「既是無意,為何打你?」
火焰愣了愣,隨即笑容擴大,悄悄瞥了一眼這人通紅的耳垂,道:「不是無意的。」
「」
不是。
不是無意的。
北玉洐在這一刻突然有些心跳如鼓。
火焰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輕道:「我是有意的。」
「是我想親你。」
北玉洐驚的睜大眼,直撞進一雙含著春水的眸,紅霞飛染上眼尾,像是突然病的更厲害,整個人燒起來了。
「別說了」
「那你原諒我了嗎?」
「叫你別說了。」
「還生氣嗎?」
「」
火焰聲音溫柔的繼續道:「那起來吃點東西。」
北玉洐這才回身,病中的他好像特別羸弱,低聲道:「不想吃沒胃口。」
火焰蹙眉,有些心疼道:「沒胃口也得吃,想吃什麼?我去給你端來。」
這人低著頭不說話,單薄的脖頸微微側著,瑩白又光潔,就在火焰又要開口詢問的時候,他突然來了一句:「城南的甜糕。」
火焰怔住,笑意瞬間溢滿那雙明亮的桃眼,連淚痣都變得生動起來。
「乖,我去給你買。」
☆、閻羅終入魔
兩個月後。
一隻巨大的海龜游到深色宮殿上方,整個宮殿沉寂,在月光都照射不到的深崖裡,看上去像是被遺忘的一方天地。
龜殼上的轎門開啟,下來兩個身著雪月紋袍的嬌俏女子,兩人提著食盒,不急不忙的走在抄手迴廊上。
水結界波動一瞬,又悄無聲息的安靜下去。
「今日晚了些呢,蓮子羹都要涼了。」其中一女子嘆道。
另一女子摸了摸食盒的外緣,笑吟吟道:「還不是怪你,午時都過了,還在宮中賴著不出來,可讓我好些等。要是怠慢了裡面那位,管事可饒不了我們兩個。」
「哪裡是我不想出來,這兩天宮裡面不是人手不夠嗎?」女子推開外面那層殿門,對著黑漆漆的宮殿像是習以為常道:「宮主明日就要成親了,這幾天宮裡上上下下快忙瘋,裡外都不夠佈置的,這才被臨時抓去做苦力,耽擱了一會,送完食盒,還得趕緊回去。」
「唉,我們就要有宮主夫人了,也不知道新夫人兇不兇,要是太兇了,我們這底下的人可不好過咯。」
兩人調著笑,正準備把食盒如往常般放下就走。
「誰要成親了?」
沙啞的聲音從黑暗裡傳出——
那聲音太暗啞了,像是在沙漠裡暴曬了嗓子,很久沒開過口的死人才能有的聲音,飄蕩在這寂靜的宮殿,像是索魂的惡鬼。
兩個侍女嚇了一大跳。
北海雪月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