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觀察,她確定了,且感覺已不能再繼續拖延下去了。
先頭外事緊急,她拖到今日,一見事畢,就立即尋上了穆寒。
溫媼一點點帶大的韓菀,在心裡她是最美好最高貴的,可媲美公主,不,若韓國還在,韓菀本來就是公主。
哪怕韓國沒了,這大梁一朝,她仍是天子嫡脈!
溫媼簡直怒不可遏,穆寒一個羯奴,韓氏和主子待他天高地厚之恩,他不思竭力回報,竟還敢生出登天摘月的妄念?
真是豈有此理!!
她胸脯劇烈起伏,陡然厲喝:「你可對得起韓家?!對得起待你天高地厚之恩的韓家,對得起恩重如山的主君?!」
「他日九泉之下,你可有顏面面見主君?!」
穆寒渾身一震。
「你也配?」
溫媼切齒痛恨,她簡直難以置信穆寒的心大包天,「你覺得你是憑什麼?」
「女郎憑什麼歡喜你?」
溫媼這簡直發自靈魂在質問,她詫異看著穆寒,你是覺得自己比楊世子還優秀嗎?
不,完全不能和楊於淳比。
「你是覺得自己哪一處值得主子垂青嗎?」
是英俊的相貌?可時下俊美男子的標準是面如冠玉身姿頎長氣質風流,穆寒於之一比,雖不醜鄙,但也完全和俊美沾不上邊。
更甭提他的羯奴血統了。
說學識說文采,從未有閒暇研著當然不出色,韓菀比他強多了。
說禮儀說風度,根本不是一個階級的東西。
唯一能稱道的大約就是武藝和商事天賦吧,可後者韓菀也不差,她又不是在挑選下屬。
所以,溫媼認為,韓菀只是青艾少女,情竇初開,剛好發現一個人在暗戀自己,好奇心致使下,受到了吸引。
句句如鞭,實非無的放矢。
穆寒心沉沉下墜。
溫媼聲音倒緩和下來:「穆寒,你知道的,你的身份,就算想給主子當面首也不大合適。」
面首並不是一個讓人忌諱的話題,相反,如今貴婦篡養面首並不鮮見。
若韓菀現是婚後,她要收穆寒入帳,那溫媼是沒什麼意見的。
關鍵在,現在韓菀未婚。
她打理商號本就出格,若再婚前就有面首,那還要如何尋覓良人?
溫媼其實也隱約知道韓菀心意的,猜到楊於淳很可能不成了,她心裡本就擔憂。
越想越焦急,她最後肅然道:「穆寒,主子年紀輕,偶爾會有想左的時候,我們這些侍候的,當得仔細規勸引正,而不是為了一絲私慾,引主子犯下大錯。」
「你若再不收斂,我就只能上稟夫人了。」
「你不想自己,也想想你的母親弟弟。」
注視穆寒久久,溫媼最後說了一句:「你心裡若有她,就不該害了她。」
……
你應當清楚,自己是怎麼一個身份。
話罷,溫媼再不停留,轉身離去。
房門「咿呀」一聲響,穿堂風驀地大了起來,從大敞的後窗而入,穿房門而出。
呼啦啦,放置在案上的空白布帛被吹散飛起,灑落一地。
穆寒的心如同泡在冰水中。
徹骨地寒。
溫媼來得太及時了,在他心潮起伏,控制不住熱血上湧的當口,溫媼的到來,猶如數九寒冬的一瓢冰水,澆了他一個透心涼。
他有些睜不開眼睛,夜風如鞭,刮在他身上,如同凜冬,冰寒徹骨。
穆寒一動不動站著,久久,他退後一步,「哐當」一聲,撞翻了地上的雁魚青銅燈。
微光熄滅,蠟油澆在他的手上,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