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祺傑不好拒絕,頷首致意,神情黯然地上樓。
客廳裡只剩曲爸一人,他無言地走到沙發坐下,心情沉重莫名。一年前他對斯祺傑還是深惡痛絕的,自從他主動要求合作以來,他們私下會晤過多次,他不只坦白他對夜心的感情,也尋求自己的協助,希望自己能同意把夜心嫁給他。
他相當震驚,並沒有馬上答應,開始試著從斯祺傑的工作態度上認識他的為人。這一年來,斯祺傑充分展現了對企業經營管理的才能,不只有魄力,更有遠見,而且事事尊重他這個董事長。
他這麼大把年紀了,見識過人生的風雨,當然瞭解斯祺傑用了很多心血在鋪路,這麼做不為別的,只因他對夜心有企圖心,希望夜心的家人能破除先前對他的成見,認同他。
他早已對斯祺傑另眼相看,願意接受這男人成為女婿,不過最後的決定權仍是在夜心。
雖不知斯祺傑剛剛和夜心談了什麼,但他知悉夜心對斯祺傑和他這個老爸必定有許多不諒解。從她回臺灣以來,他這個做父親的從沒有主動找她談過她和斯祺傑之間的事,怕女孩兒心思敏感脆弱,他沒有把握自己能處理得當,害怕會傷害她。
但現在他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不希望女兒錯過一生的幸福;經過他的鑑定,斯祺傑是個可以讓她信賴的男人。
像他那樣的男子,哪怕沒老婆?為了想娶夜心,還得先來巴結她的老爸,他對夜心的感情絕非虛假,錯過豈不可惜?
是他們父女倆真正敞開心門來談一談的時候了。他拿了車鑰匙,出發去宿舍,但願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宿舍裡,夜心已沐浴更衣!和阿香共擠一張床準備早早入眠,房門旁的對講機卻在此時鈴聲大作。
阿香老早就交代過大家今天對講機響了都別接,但對方猛按,鈴聲如催命般,可見那人並不死心;夜心掩著耳朵,以為是斯祺傑。
阿香瞧夜心痛苦成那樣,見義勇為下床去接聽,拿起話筒很不客氣地開始潑婦罵街——
“你給我聽清楚,這裡不歡迎你再來,你要淋雨是你的事,再按我們的對講機,我立刻叫校警過來……”
一連串炮轟後,她聽見對講機裡傳來的道歉聲,聲音聽起來像是——
“伯父!”
阿香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尷尬地收斂潑辣,改以溫柔女生的口吻說:“您要找夜心啊,請稍待。”
她把話筒擱在一旁,對夜心使眼色。夜心下床接聽,不知為何斯祺傑走了,老爸卻來了。“爸……”
“夜心,爸有事想和你談談,你下樓來好嗎?”這聲委婉的請求,觸動夜心,她忽地紅了雙眼。
三分鐘後,她下樓去,門外雨已停,老爸一個人站在對講機旁等她,見到她露出慈愛的笑。
“我看附近有個小公園,我們慢慢走去那邊好不好?”
“嗯。”夜心點頭,和父親循著巷道走進小公園裡,她發現自己竟是生疏地和他保持距離,而不是像以前總是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
“那裡有一座鞦韆,要不要坐?你小時候最喜歡玩那個了。”曲爸問,走過去。
“被雨淋溼了不能坐。”她說。
曲爸立刻取出隨身的帕子,仔細拭去上頭的水。
夜心看著父親傾身的背影,一股熱流不斷往眼底竄,想起小時候他為了她喜歡玩鞦韆,還請工人在家裡的院子架了一座,後來又加設了蹺蹺板。他說她是他的小公主,他要幫她打造一座快樂的城堡,只要她想要的,城堡裡通通會有。
“好了,可以讓我的寶貝坐了。”曲爸笑著說。
夜心低垂著頭,坐上那個擦拭乾淨的鞦韆,淚已滿眶。“你要跟我談什麼呢?”
“我想請你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