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皺起眉,又淡淡道:“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一曲已罷,我可以走了吧?”
聽他這番話,竟似被對方強迫留下彈曲?難怪琴聲叮咚,妙韻天成,但其中卻似含蘊著一種說不出的幽恨之意,正似國破家亡,滿懷悲憤難解,又似受欺被侮,怨恨積鬱難消。
朱見深哈哈笑道:“琴是你的,船也是你的,你棄了琴,如今是打算連船也棄了。你當然可以走,我今日不強留你,不過日後你若……”
無花打斷他的話,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利的言辭,悲憤道:“你不要欺人太甚!貧僧是佛門中人,定然不會如了你的意!若是……若是——唯有一死!”
說罷,欲要踏出孤舟,跳下湖去。
楚留香心想,這果然是惡客,竟逼得妙僧跳湖,以死明志!他伸手去攔,口中勸道:“別——!世間有什麼事不能解決?”
船上與無花長相別無二致的人,聞言冷笑道:“讓他跳,他若不跳,本座願意送他一程!”
楚留香道:“他已是出家人,你何必要逼迫他?”
朱見深笑道:“你這麼關心他,本座也送你一程,讓你好與他在湖中做個伴!”說罷一揮袖子,一股強而有力的內力,已經向他們壓制過去。
楚留香欺身上前,將無花護在身手,他對朋友向來赴湯蹈火。整個人迎向朱見深,對上了他強大的內力。
其實朱見深哪裡有什麼內力?根本修煉的不是一個體系。他只不過逗逗楚留香,赤手空拳對上赤手空拳,打著玩罷了。這船太小,雙方都打得顧忌,楚留香就算覺察出對方沒用全力,也只以為施不開手腳。
剛才楚留香上船,衣著全溼,朱見深就注意到,對方懷裡有一樣東西,形狀很眼熟。他打鬥中故意探入對方前襟,從楚留香懷裡摸出一樣東西來!
一串金囚鏈,連線著兩隻價值連城的墨玉手鐲,正是自己元神出竅,在南平郡王府送給對方的,沒想到楚留香竟然一直貼身帶著。
朱見深玩性大發,扣住對方手腕,就將一隻墨玉手鐲戴在對方手上,金鍊條一拽,硬是將對方拖到自己面前,將楚留香身子一扭,自背後給對方戴上另一隻墨玉手鐲。
楚留香被他擒住,雙手反綁,心中震驚到了極點,只聽見朱見深,自他身後輕笑,熱乎乎的氣息噴在他耳廓上:“好香!果然不愧是香帥。”
鬱金香的香氣,縹緲而富有詩意,是楚留香標誌性的特徵。以前從來不覺得有什麼,被對方一說,卻生出一種莫名的羞恥感。
那人反剪著他,輕輕笑道:“想不到楚香帥,有如此愛好,隨身攜帶著一副昂貴的刑具。”他手指撥弄黃金囚鏈,又道:“這墨玉戴在楚賢侄手上,真是很襯肌膚,配上這金鍊條,更是有品位。這墨玉金鍊價值不菲,不知道是何人所贈?”
楚留香道:“我遇見那人時,他名聲不顯,如今卻已經天下揚名了。他的名字你必然聽說過。”
朱見深道:“喔?是何人讓你戀戀不忘?”
楚留香道:“紅領巾!”
朱見深笑了。他柔聲道:“我聽說過此人。只是沒想到楚賢侄會留著他的東西。這紅領巾揚名,還是因為折辱了楚賢侄。”
楚留香道:“楚某雖敗於他,卻佩服他的輕功和俠義,若有機會定要與他結識。”
他想要結識的人,正在戲弄他呢。朱見深見對方如此讚譽,訕訕然放開了楚留香道:“楚賢侄一表人才,他既然送你如此貴重之物,想必也有結交的心思。”
他邊說邊看向妙僧,故意將無花忽略在一邊,給了對方離開的機會,想不到對方竟沒有珍惜,像根木樁子釘在原地,目光爍爍凝視他們。
發現朱見深投射過來的視線,無花的臉一紅,終於像是解開了定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