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京兆尹骨儀很快就沉不住氣了,“擋住,擋住,擋住叛賊,每人賞錢五百!”他大喊大叫,聲音裡已經帶上哭腔。剛剛向弟兄們頒佈了賞格,轉而又向李靖大聲求救:“藥師,藥師,趕快想想辦法,趕快想想辦法呀!倘若李老嫗進了城,咱們誰都沒好日子過!”
“骨大人末急,敵軍攻勢雖然猛烈,卻沒有把握節奏。這樣下去,肯定堅持不了多久!”李靖的聲音從嘈雜的間歇中傳來,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手指上還搭著羽箭,每當敵軍弓箭手的壓制出現停頓,便快速從女牆後探出頭,或者射向城下,或者射向城頭的敵人。這種淡定從容的態度影響了身邊的很多將士,包括楊寶藏在內,敵樓中的人都慢慢將慌亂的心神鎮定下來,學著李靖的模樣為城牆上的袍澤提供支援。片刻之後,敵軍湧上的速度漸漸變緩。而負責壓制隋軍的弓箭手們也耗盡了臂力,射上城頭的鵰翎越來越稀疏,漸漸失去作用。
“弓箭手射累了,大家趕快站起來,準備反擊!”看到有機可乘,李靖立刻組織反撲。敵樓中的眾將士聞命起身,趁著敵方弓箭手射擊的停頓,跑上已經多處被叛軍佔據的城牆。
生力軍的加入使得城頭上的危急形勢登時一緩。幾名叛軍士卒猝不及防,被硬生生推下了城頭。他們的袍澤一邊奮力抵抗,一邊大聲向城下要求支援。但城下的情況果然如李靖所料,過於猛烈的攻勢早早耗盡了這隊叛軍的力氣,接替女將軍的指揮者試圖給袍澤以援助,短時間內身邊卻聚集不起來更多的爬牆高手。
敵我雙方在城頭上攪做一鍋粥,彷彿彼此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大仇。剛才唸佛的那個雲騎尉挺矛刺穿了一名叛軍的肚子,用矛杆推著對方的身體,用力頂向城牆邊緣。受了傷的敵兵大聲慘叫,雙手亂舞,試圖把牛頭馬面從自己身邊趕開。他的努力顯然是徒勞的,唸佛者很快鬆開矛杆,任傷者流星般從城頭跌落。
下一個瞬間,唸佛者也被長矛刺穿了小腹。歪頭盔衝上去救他,沒等靠近,便被一名敵將用橫刀抹斷了脖頸。李靖親自帶人上前救急,被數名輕甲叛軍死死纏住。楊寶藏不得不加入戰團,將主帥陰世師命令自己捉進監獄或格殺勿論的人從死亡邊緣硬搶了回來。
每個垛口附近都躺滿了屍體。雙方計程車卒在屍體堆上跳躍著將戰鬥繼續。為了砍斷一根爬城索,或者推翻一架簡易雲梯,防守者往往要付出五、六條生命為代價。而為了護住已經到手的城牆段,攻擊者不得不在數倍於己的守軍面前苦苦支撐。
“叛匪成強弩之末了!”片刻之後,就連骨儀這種不懂得打仗的人都明白這回大夥又賭贏了一局,舉著橫刀,在侍衛簇擁下加入戰團。
幾名叛軍將士被數倍於己的守城者逼在了城頭一角。背後就是垛口,無路可退。“殺,殺一個夠本兒!”帶隊的夥長厲聲大叫,試圖用死亡證明自己的英勇。李靖迅速成全了此人,揮刀將他的頭顱直接掃上半空。
剩下的六個人放下了武器,請求寬恕。守軍蜂擁而上,用橫刀將他們剁成了肉泥。
戰鬥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慘烈程度卻異乎尋常。已經爬上城頭的叛軍沒有一個能全身而退。跟在李靖和骨儀身邊的官軍將領和勳貴子弟也陣亡了盡五分之一。
“饒命!”層層屍體中間,一個身穿叛軍服色的傷者徒勞地揚起染滿鮮血的手。沒等主將下令,幾名官軍跑上前,七手八腳將傷者從屍體中翻出來,直接扔下了城牆。
沒有人給自己的對手以憐憫,將領們對暴行也從不出言制止。趕盡殺絕幾乎成了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