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柳英撥的,撥通後,對著她的嘴巴,“喂,韓時嗎?”
“你哪位,韓隊在執行任務。”聲音有點粗,雌雄難辨。
“我是蘇小燕,麻煩你轉告他,請他結束工作後,來人民醫院找我。”說到後面,她的聲音減低,神態疲倦。
柳英握住她的手,“別擔心,我會陪著你。”
蘇小燕勉強笑了笑,比閉上眼睛。
失落如雨後的春筍蹭蹭冒出,長滿了整個胸腔。
心裡默默地念了句:韓時,你在哪兒呢?
路上,護士問明瞭情況,帶著她們去婦科檢查室。坐診的專家正好是那天給她做檢查的王主任,年近六十,面容清秀,看著最多四十出頭。
躺在床上,隨著冰冷的器械從下體穿過,蘇小燕的心也冰涼涼的,心裡還存有一絲微弱的希望,祈禱寶寶不要有事。
主任取出擴陰器,脫下手套,“已經流產了,不過沒幹淨,建議你立刻做個刮宮手術。”
蘇小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檢查臺的,每一步,都那麼的沉重。
“小燕,怎麼了?”柳英拉著她的手。
蘇小燕很呆板地敘述,“醫生說我流產了,要再做個手術。”
王主任坐在桌邊,在她的病歷上寫了幾個字,“這樣吧,你去劉主任那裡做。她醫術比較高明,是我們醫院有名的一把刀。”
蘇小燕上前,接過病歷,欠了欠身子,“謝謝王主任。”
“你快去吧,別耽誤了。”王主任略帶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柳英攙扶著她走到手術室門口,“小燕,要不要通知你爸媽?”
蘇小燕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通知你公婆?”
“不用了,就是個小手術,何必要別人擔心?”
柳英看著她緩慢走進手術室,心裡暗自惋惜,昨天還幸福著要當媽媽了,今天就失去了孩子。
蘇小燕躺在手術檯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醫生建議她做無痛人流,可她婉拒了,心裡默默唸著:孩子,就讓媽媽和你一起痛。你痛一分,媽媽痛十分。
器械在體內攪動著,可她已失去了痛的感覺,因為心裡有個地方比它更痛。好像有根繩子緊緊纏繞著心,一圈又一圈,整個心痙攣在一起。
短短的一個小時,漫長得猶如一個世紀。
出來的時候,蘇小燕看了看走廊。
柳英上前握住她的手,“小燕,我送你回家。”
蘇小燕微笑著說:“你幫我叫輛計程車就好了。”
柳英想到她家的情況,暗罵自己嘴快,那是什麼人家,怎麼會輕易讓外人邁進家門。
回到家,韓奶奶正坐在客廳,見她回來,很意外,“小燕,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
蘇小燕低著頭,不敢看老人的眼睛,“嗯。”
偏偏奶奶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孩子,怎麼手冰涼涼的,莫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小燕勉強露出笑容,“沒有,就是有點累。”
“那趕快上樓休息休息。”奶奶的眼裡露出擔憂。
蘇小燕躺在床上,倒頭就睡。白天發生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晃過。
今天就像是拍了一天的戲,現在戲終了,可曲還沒散。
她現在很懼怕,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韓時,更不知道該如何跟老人說。
睡在床上,左思右想了半天,終於還是睡著了。疲倦就像是潮水,將她淹沒。
醒來是被電話吵醒的,韓時打來的,“上午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去醫院了?”
蘇小燕用力地握住手機,“韓時,回局裡嗎?”
“嗯,我會晚點回家,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