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是在夏天,冬天的時候下午三四點鐘天就黑了,然後就整個夜晚黑成一片。
我們在喧囂的酒吧角落等著朋友,四周的人都在音樂聲中聊天。這時已經是深夜,而城市深處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倫敦的夜幕,就這樣在絢麗的霓虹燈下,在我們的面前慢慢展現。
8月16日 倫敦:只愛陌生人
在倫敦的地鐵站,已經是深夜11點,我看著牆上的地鐵路線圖,一個英國男人走過來。他穿著黑色的短袖襯衫,褐色的頭髮和眼睛,年輕的面龐。他走過來對我說了很多話。我漠然地望著他,在他全部說完以後我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沒聽懂。
他愕然,說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有明白你的意思。抱歉。
他愣了一下,又問,你要去哪兒?
我說,Kings cross。
然後一輛地鐵列車呼嘯而來,巨大的聲音和陰影把我們徹底淹沒。
* * *
到倫敦已經兩個月了,聽力仍然是我難以逾越的障礙,也是我最後的障礙。事實上我的英文表達已經完全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聽別人的話總是不知所云,尤其是英國本地人說話。
在大學碩士課程開始以前我一直在進修語言。事實上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我的英語已經進步了許多。
在去往Coventry的火車上我碰到一個澳大利亞來的男人,從盛產袋鼠的國家來的男人,在倫敦市區的金融中心工作。我和他分坐在列車座位兩側,就那樣聊了一路。
他告訴我悉尼的風景,我告訴他北京的古董。當然我也耿耿於懷地提到了2000年悉尼奧運會。悉尼和北京,作為最後的競爭者,我仍然為幾年前北京的落選怨恨著遠在南半球的悉尼。
呵呵,那是南半球第一次舉辦奧運會。他寬容地笑著說。
可是,可是……我仍然覺得那屆奧運會的舉辦城市應該是北京。我說,你知道,2000年太重要了,是整整一千年的終結。澳大利亞的歷史才幾百年?
呵呵,他繼續面帶著寬容的微笑說,可是你們現在不是也申請到了嗎?
我說,可太晚了,到時候我都老了。
我們哈哈大笑。
火車一路前行,穿越大英帝國無數的風景。從城市到鄉村,從建築到綠野。車窗外面是湛藍的天。
我說,我喜歡英國的天。北京沒有這麼藍的天——有時候有——那也是在吹大風的時候。
他說,為什麼?因為汙染?
我說,是的,中國人太多了,馬路上到處都是車。
然後我問他倫敦市的人口,又問澳大利亞的人口。整個澳大利亞的人口也不過幾千萬,一個北京加一個上海就超過它了。整個英國也不過四千多萬。
但是他們的天的確很藍,比我們的藍。這有點像那個說外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的笑話,不過我說的這一點是事實。事實就是他們擁有大片的綠地和藍天。
坐在行駛在英國郊區的火車上,兩個異鄉的過客寂寞地聊著天。
* * *
在回來的火車上我碰到了一個英國女孩。事實上在我去的火車上我就看見了她。一個黑髮的白人女孩,很漂亮,穿著黑色的吊帶裙和同色的外套,年紀很輕,後來知道她23歲。
在我下車的時候剛好她也同時下車,然後我們在同一個巴士站等車,然後我們上了同一輛巴士,然後我們在同一站下了車,然後我們分開。
沒想到在回來的時候我又碰到了她,她坐在火車站臺邊的長椅上,安靜地坐著。只是坐著就已經是一種美麗。
但是我卻無暇去顧及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