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貴族家養成的習氣,一路上瞧著的酒樓都覺得不滿意,直到立在最大的酒樓面前了,才斟酌了一下。緩步度了進去。只是神色依舊不大好就是了。
蘇青在後面抿著唇笑。她原來不大歡喜這樣的嬌養性兒,覺得凡事吹毛求疵的求個完美,到底不是個好事情。但約莫是現今見了許多,也便覺得人之性惡行善,也並非展現在這上頭。只要有那份心思。別的,倒是都是可以寬容對待的。
說起來,這些日子,轉變的最大的還是心性,心性變得柔和了許多,原先身上的稜角也被磨平了些,處事也不比原來張揚了。
約莫是盛京風水滋養的緣故。
想到這兒,蘇青心裡頭突地有了幾分警醒。暖風易消鬥志,此所謂生於安樂者也。要是就在這樣的溫潤風水裡頭泡得久了,不知原來的堅定心思還能不能收回來了。
蘇青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倒是當真的。原來才按著南蘇青的身份醒過來的時候遇事都還警醒著,後來在京城,最初也是步步都是小心著的。但是後來姬越扮了黑衣人過來見她的時候,蘇青竟然有了放心的心態。覺得再怎麼樣都不至於身死燈滅的。後來知道背後那人其實是姬籬,就更不覺得擔心了。雖說中途倒也出了好些事情,但是歸根到底,她沒有最初的那種警醒了。
今次見了“薛府”二字,心中雖也有著報仇的念頭,但那樣的念頭並沒有她所想象的那樣強烈,甚至她心中連一個可行的想法都沒有。就是穆放都有了思緒,但是她卻偏偏萬事沒有一點畏懼。
是覺得自己到底不會失敗麼?還是覺得不管怎麼樣薛凱太子顧女蘿一群人最終到底會死?但是那並不是自己動的手,也並不是自己步步為營讓他們進入陷阱,從此後再無翻身的機會啊。所有的那一切,都是別人做的,姬籬,穆放,甚至蘇信廿三。
她本身身負著蘇家滅門的慘淡,為什麼現今卻將這些全然的交了出去?不論是想復仇的情感還是曾經的堅定,亦或是為家人報仇的責任,都通通交了出去。
這還哪裡是去歲的她?
這還哪裡有一點原來的蘇青的張揚的影子?
都被盛京的風水養得溫潤的,骨子應有的剛健卻全然沒了。
蘇青面上的神色變得厲害,心緒放佛進了廣袤沙漠裡,帶著砂礫的風鋪天蓋地捲過來,將身體心思都傷得沒一點完全。
蘇崢見了,卻是皺了眉頭,輕聲問道:“妹妹,怎麼了?”
蘇青這才回過神來,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面上的神色平緩下來,這才笑道:“哥哥,我沒事,只是先前想到一些事情,險些入了魔障。”
蘇崢挑了眉頭,仔細看她面上的神色,見真無異樣了,才笑道:“近幾日又在看遊仙的話本子?怎麼連魔障這樣的話也出來了?不過障由心生,若你有什麼心結解不開,倒是可以同哥哥講講。”
蘇青笑道:“哥哥你不必擔心,只是這樣一想,牽扯出來了許多事情,但實際上卻也沒個記處,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何況現今已經想的明白了,便不會再沉溺在裡面了。哥哥你變放心罷。”
蘇崢笑著點了頭。
心裡面卻另外有了計較。
正好飯菜上來,蘇青笑著招呼蘇崢吃菜,笑著說了些菜名的典故,頗得意的言道是自太史令那兒見得的藏書,嘚瑟的聽著蘇崢的表揚。
面上言笑晏晏的,只是放在膝上,一直緊緊捏住的左手,洩露了她心中的不寧靜。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真是虧得她原先竟一點都沒有看透。
不過,現今,應也為時不晚。
第二十九章 啞禪
蘇青次日入官府,上了文書。到底已經到了北境的,該有的態度總得有,何況顧家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