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說了一個時辰,芸娘都熬好了藥端著進來了,江寒還是一動不動。
一家人毫無辦法,只能往她嘴裡強喂藥硬灌湯和粥,期待她儘快醒來。
次日午時,芸娘勉強將一碗藥給江寒灌了下去,卻累得手腳發軟渾身是汗。
她坐在床邊歇氣,定定地看著江寒,欲言又止,半晌後道:“姐姐,你一直是最堅強的啊,怎能被些許流言蜚語擊倒呢?如今我身份暴露了,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何時候會來取我們姐弟的性命,你一向有主意,趕緊醒來想個辦法,可不能丟下這事不管了……”說著說著,她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怒意,聲音變得不客氣起來,“別以為這樣就能逃避,若不是你,我和小安還能頂著竺陳謝家人的身份,好好過上一段時日呢,現在卻要天天提著顆心你倒好,往床上一躺昏迷了事既然有膽子惹事,就要有本事解決啊,這個樣子到底算怎麼回事?”
見江寒依然沒有動靜,芸娘心中驀地一悲,“哇!”地一聲,伏在她身上痛哭起來,哭聲震天動地,差點沒把屋頂給掀了,似要將這些日子心裡堆積的恐懼迷茫,全都狠狠地發洩出來。
哭累了的芸娘,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江寒的屋子,昏沉中的江寒卻還在黑甜鄉中掙扎。
她確實能聽見。
起初她是自我放逐,想要睡死過去,不願醒來面對不順心的現實。後來卻只覺得越睡越沉,身體似乎正在地朝一處黑色深淵墜去。她努力想往上,可雙腿卻似被綁縛住一般,怎麼也掙扎不脫。她想睜開眼,眼皮似黏住了,想大喊,嗓子又如同堵住了一般。她急出了一身汗,悔恨不已,卻始終脫離不了迷境,最後累得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
“啊!”
一聲大吼,江寒彈坐起身,雙眼木木地盯著床帳,良久才回過神來。
“呼!”
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
四周靜悄悄的,沒人聽見吼聲,闖進來看她。
她轉了轉酸澀的脖子,嚥了口唾沫,才倏地反應過來,方才那所謂的大吼,應該只是一聲虛弱的低呼此刻她嗓子還有些乾澀呢。
她挪到床邊,顫巍巍地穿鞋下地,眼前猛然一黑雙腿跟著一軟,又坐回了床上。
直到一刻鐘後,她才恢復了一絲力氣,慢慢走到木桌邊,灌了半壺涼水,總算好過了些。
“咕咕”
涼水一入腹,肚子卻開始叫囂起來,江寒只坐了一會,就有種餓得想吐的感覺,只得起身開啟了房門。
兩天來第一次踏出房門,卻仿若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沒有月亮的夜空,繁星閃爍彷彿黑絨布上綴滿了鑽石,夜風輕撫,如同媽媽的手溫柔得讓人繾綣,燥熱盡失的涼爽空氣,不停鑽入肺腑,她不由長長一籲,將心中鬱氣吐了個盡。
她緩緩走到廚房門前,摸出鑰匙開門。
“汪汪”
柴房邊半睡半醒的多多狗聽見響動,伸長脖子吠了兩聲,待看清是她後,就顛顛地爬了起來,跑到她腿邊親熱地繞了兩圈。
江寒眸中浮現一抹溫柔,蹲下身捧住多多狗的頭,直直與它對視。
多多眼睛眨了眨,腦袋在江寒掌中歪了歪,黑亮的眼珠似有迷惑,那模樣要多萌就有多萌的,看得江寒的心都要化了。她倏地一笑,突然再也不討厭它了,卻忍不住狠狠地撓了撓它的頭,惹得它嗚嗚抗議,頭一昂掙脫她的手跑開了。
廚房灶上,正煨著用來調串串湯底的大骨湯,江寒盛了些麵粉,舀了半瓢骨頭湯,給自己做了碗麵疙瘩,美美地吃了一頓。
收拾乾淨,往灶裡添了些柴,再回到院中後,她就坐在石凳上,望著天空發起呆來。睡了兩天,經歷了夢中恐怖的掙扎,此刻她再也不想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