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不許去,瓦市不能去。
江家的包子生意就這樣暫停了下來。
消極的的氣氛瀰漫在江家小院裡,連一心跟著許秀才讀書的小安都受了影響。
這天早上他問許秀才:“許先生,這世界上真的有黴星君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許秀才從書中抬起頭來,詫異問道,“今日為何這樣問?”
“唉,學生也不想怪力亂神,只是,我江家表哥,最近實在是太倒黴了!”
“哦?”
“被人騙,被人砍,被人辭退,傷好剛能出門,結果也又被人斷了生計……”
小安也不想將這家醜告訴外人。
只是,一來,他對最近發生在江寒身上的事情,實在是感到太驚詫了,憋在心中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極限;二來,他很佩服許秀才的學識,真的把他當自己先生。
對自己的先生說一些私密的事,應該不算家醜外揚吧?
他相信許秀才這種人品高潔的讀書人,是不會四處去宣揚這些事的。
許秀才聽到“斷了生計”幾個字,短暫地愣住了。
他委婉地問道:“那,你們被人斷了生計,以後的生活可要如何維繫下去?”
他其實更想問,斷了生計,束還能不能給得出啊?
早知道他當時就直接說一個數,先收了再教。
小安抿唇欲言又止,片刻後,不太肯定地道:“生活,暫時應該還沒問題。端午節的時候,我們的粽子掙了一些錢,應該還剩不少。”
他只知道江寒受傷花了不少錢,卻不知道江寒後來又還了牛大叔五兩銀子。
當時他正躲在自己屋子裡看手札,後來他姐姐也沒跟他說。
許秀才眸子閃了閃,沒再說話。
到了下午,芸娘如往常一般來王家給他們送小吃食時,許秀才繞了一個大圈子含蓄地提醒道:“以後,謝姑娘還是別再送這些小糕點過來了,小生聽說你家最近有些事,可能,嗯,有些危機,還是省著些花為妙。小生,在姑母家也待不了幾日了,令弟讀書的事讀書總是要花錢的,書,文房四寶,束等,你瞧小生為這些就花了不少錢,如今鄉試又近了……”他指了指圓桌上放著的一大堆書和紙筆等,“若是沒有足夠的銀錢,可能會受耽誤。”他說完,坐在他另一側的小安,握著一支筆也恰好望過來。
可惜,芸娘心中一慟,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得很,竟讓弟弟受這種讀不起書的委屈,又感激許秀才一個外人這麼為他們著想,並沒察覺到許秀才說這番話,其實是想要提醒她:他一個窮秀才讀書不易,臨要鄉試了還抽空出來教她弟弟,不給束是不行的。
芸娘除了反反覆覆真真誠誠的感謝之外,沒有一句關於錢的話留下就走了。
至於她走後,許秀才看著小安是如何走神和嘆氣,她不知道。
不過,這天也是江家的黴運達到了一個新高度的日子。
芸娘從王家回去後,拿起繡帕還沒有繡上兩針,院門就被拍得啪啪響。
她還沒走出廂房,一個高亢尖銳的陌生聲音就響徹了整個竹牌巷。
“江寒,你給老孃滾出來!欠債還錢,欠工還力,你白紙黑字寫的東西還敢不認?到今天你一共曠工十天,想再回茶館也沒門了,趕緊將三兩銀子拿出來,否則老孃就砸了你家大門!”
聽到這裡,芸娘明白了這是利來茶館的人。
但這不是那老闆娘王氏的聲音。
不知是王家的僕婦還是王氏從外面請來的人。
想到那王氏的蠻橫和那張各說各有理的保證書以及銀子的事,芸孃的腳步就猶豫了。
她這一猶豫,外面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