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他是能分辨的。
“吳兄好雅興啊!憑欄遠眺可是有佳作要分享?”
吳光琮沒回頭,有些意興闌珊的回了一句:“為了碎銀幾兩不得不出海,楊兄可莫要恥笑小弟,滿身銅臭怎麼敢有意詩詞。”
楊禹笑道:“這一趟走下來可不是碎銀幾兩的事,三個月前有位同年也是如你我這般隨船去了躺臺南,靠著在碼頭上給海商算賬填寫唐人入關的文書,那位同年兩個月就賺出了趕考的路費,聽那位同年說,要不是急於拿錢回家還債,他準備在臺南賺滿一年再回來備考。”
吳光琮笑道:“聽楊兄的意思是準備也在臺南謀份差事,積攢些趕考的路費?”
楊禹搖了搖頭:“倒不是為了那路費籌謀,小弟準備去找唐人謀份差事,聽說唐人那邊正缺讀書人,或許未來也能在唐人手下謀份出路。”
吳光琮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問道:“楊兄何意?難不成要放棄科舉這光明大道去謀唐人那小路?唐人名聲倒是不錯,可說起來終究只能算是一方豪強而已,與這泉州富貴尚且有差距,怎麼能為此放棄前程。”
楊禹默然無語,倒是吳光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家中安排?”
默然點頭,楊禹緩緩開口道:“族中長輩五月時隨好友去過臺南,前幾日回來便跟家中說了唐人一船擊潰海盜八十餘大船之事。族老們都認為唐人憑海據守可以割據一方,唐人做事又很守規矩,從不苛責下人,所以族老們準備分家一部分去臺南,自然需要後輩投效唐人。”
吳光琮對此倒是並不意外,他家就在泉州,泉州商人士紳也有此類做法,甚至他們吳家也有過這般考慮。
只是吳家已然落魄,族中子弟溫飽尚且難以解決,除了他這種秀才身份還能靠給人寫字書畫賺些銀錢溫飽,想要拿些船票送子弟去臺南並不容易。
吳光琮搖了搖頭:“此乃正理,家族總是要分家的,派幾個子弟去唐人那邊謀生也算給家族多一個出路,只是苦了楊兄,這大好前程卻要錯失了。”
楊禹笑道:“也未見得,去年失利小弟便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想來還是才學淺薄,並不適合科舉這條路。如今唐人那邊缺人,小弟或許有機會謀一番出路也未可知。”
看楊禹說的輕鬆,不像是壓抑不甘的樣子,吳光琮來了興趣問道:“哦,看樣子楊兄十分看好唐人?可唐人終究只是一方豪強而已,不知楊兄可有教我?”
楊禹想了想便小聲說道:“唐人種種奇蹟怕是吳兄已經聽過,不過我倒是從族老那裡聽了一些不同的看法,說與吳兄,可不要外傳。”
吳光琮笑著點了點頭,楊禹這才繼續說道:“族老說唐人一口氣辦了十三個部門,如今正在籌劃新的部門,一個不足千人的勢力哪裡會需要如此多的衙門口來管事,唐人所謀甚大。”
吳光琮點了點頭,也不意外的說了一句:“倒是如此,泉州不少同年友人也有此想法,只是朝廷並不重視,倒是江南士林為大明東南安危組織了軍隊借用海盜名義去試探,可結果楊兄比我更清楚。”
楊禹點頭:“武力強大是一方面,唐人賺取財富的手段很多,據族老說,不到半年時間唐人就空手賺了海量財富,看唐人出手的架勢,怕是快趕上江南稅賦了。這般武力和財力匯聚一身,又建了諸多衙門,吳兄想想,這些唐人未來會做何種打算?”
吳光琮皺眉:“楊兄,如此說來唐人所圖甚大,那為何你還要助紂為虐。如今北方建奴作亂,聽同年說西南土司也不安生,我大明正是多事之秋,正是需要我等學子為國籌謀的時候,怎可從賊附逆。”
楊禹擺了擺手道:“吳兄,說的我口,入得你耳,不可輕傳外人。說那唐人所圖甚大是整個東南諸多家族的共識,可要說唐人失敗,卻是不會有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