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光琮覺得陳景瑜是個奇怪的人,因為在唐人的海關申請入關的時候,他明顯展現出了一個讀書人該有的基本素養,包括寫字、計算、甚至行文書寫時難掩的臺閣體和措辭。
這說明陳景瑜至少也該是讀過書的人,而且從字型和措辭也能看出來,對方考取秀才功名似乎並不困難。
沒來得及揣度陳景瑜明明可以自己兼職賬房卻還要僱傭自己和楊禹,那邊唐人的入關申請便已經完成。
唐人的收費並不高,而且大多數費用在離開時還可以取走,按照唐人辦事員的說法,這筆錢財算是保證金,保證外來人員在臺南期間無重大過失或犯罪,有過幾次良好貿易記錄後可以免去繳納保證金。
這種制度在當前這個時代幾乎沒有,至少其他港口都是直接按照船身尺寸收費,而不是像唐人這般羅列出數個名頭。
吳光琮大概算了一下陳船主的貨值,倒是覺得唐人收費並不過分,總數不過貨值的百分之二,比起大明泉州和倭國平戶那種最少都要十抽一的關稅明顯要低很多,而且唐人要的是銀子,而不是後兩者那樣直接拿走對應比例的貨物,如此算來收取的費用更少。
海關大廳裡有不少新奇的東西,可是陳景瑜明顯急於按照海關要求去租借倉庫,所以二人也沒時間在這裡逗留,只能在海關門口找了所謂的‘代辦’,直接跟著對方去租倉庫。
代辦和大明的牙人一樣,或者更準確的說,這些如今叫做代辦的人其實就是泉州那邊的牙人。
唐人不屑於做這些工作,所以直接從泉州那邊招了牙人過來,給一份穩定的薪酬,額外還有所謂的‘提成’,倒是讓這些牙人明顯要比泉州的同行更敬業了一些,也不敢隨意收陳景瑜給的賞錢。
按照給他們代辦的那個牙人的說法,這唐人的規矩很多,但從來不曾差過他們的錢財。有一份穩定的收入遠比那些牙人曾經那種今日吃飽明日餓死的狀態要好很多,所以牙人們很珍惜這份工作,不少在泉州混的不錯的牙人也來了這邊謀生。
三人說話間便來到了倉庫區,一眼看不到頭的倉庫區盡是臨時倉庫,除了倉庫們上的編號不同,這裡幾乎看不出來有任何區別。
牙人告訴陳景瑜和吳光琮,臺南這邊規矩雖然很多,但效率卻絕不是泉州可以比。而且每個規矩對應著獎懲,也不會有什麼亂遭事發生,大家都知道做什麼會被扣錢,做什麼可以多賺錢,不差分毫,所以碼頭上既不會有懶漢子,也不會有閒漢子。
陳景瑜有些不信,牙人卻是笑而不語。
等到了倉庫選定,陳景瑜讓牙人去幫忙聯絡碼頭力夫,準備僱傭力夫和自己的船員一起卸貨的時候,二人這才明白牙人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碼頭上的力夫統一穿著粗布馬甲,各自馬甲背後都有不同的編號,正是那種所謂的阿拉伯數字。
不同小隊的力夫拿著不同的工具快速靠近陳景瑜那艘海滄船,一共十幾個力夫,也不讓船上船員幫忙卸貨,幾個簡單的工具很快便在碼頭和船之間搭建起了一個簡易的滑道。
幾個力夫在船上把貨放在滑道上,下面碼頭上同樣有幾個力夫接貨後直接裝上木車,吳光琮還仔細看了看那木車,卻只看出了那車軸似乎是金屬打造,其餘結構倒是並不稀奇。
待裝好一車貨便立刻有兩三個力夫推著木車往倉庫走去,下一臺木車立刻接替過來繼續裝貨,沒人偷懶,卻也沒有人需要費太多的力氣。
吳光琮饒有興趣的看著力夫們卸貨,嘴裡卻是忍不住嘟囔道:“看起來這工具也不復雜,為何其他港口就沒人想過呢!”
陳景瑜畢竟是去過很多港口的老船長,見識自然不是吳光琮這種窮秀才可比的,當即便笑著說道:“工具不算複雜,複雜的其實是那些討口飯吃的力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