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默默坐了有一刻鐘,尹善美把手裡的鑑定書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然後站了起來。
我依然低著頭,把自己的頭埋在胸口裡,猶如鴕鳥把自己的腦袋伸進沙堆一樣,徒勞地否定周圍的現實。
我的視線裡是尹善美的皮鞋和黑色褲腳。
“你有想過十個月是多長的一段時間嗎?”
十個月?十個月!我從來沒有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過十個月的長度。
而她,而這個遠在韓國的女人,竟然用了整整十個月,最後忍受著危險和痛楚,帶來一個生命!
我有一絲的感動,但還是想逃避,“你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
啪!
當彩妮在我左臉上留下的印記還沒有消退的時候,我又捱了尹善美的一個響亮的巴掌。
我撫摸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臉,剋制了怒火。就憑她的十個月,我忍下了。
“你可以把他殺了,我會把事情處理掉,誰都不會知道你殺了他。”冷冰冰的走廊,冷冰冰的話,徹骨的寒意。
深呼一口氣,然後嚥了咽口水,我試圖把一切惱怒、怨恨、迷惑、鬱悶都嚥進肚子裡。
我抓了抓頭髮,“什麼時候的事情?”
“去年寒假,那天我喝醉了。”
原來是她?!那時候,她打扮得很叛逆,醉倒在地上,嘴裡喃喃地不知說些什麼。那天我也喝了很多酒,半夜回家的時候見到倒在地上的她,好心送她回賓館。剛要離開,誰知她神志不清地抱住我,後來就……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時候“對不起”根本就是廢話,但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話。
“當我回到韓國幾個月之後,才發現……”說到這裡,她似乎不想回憶這些事情,停頓了一下,“但最終決定把他生下來。”
我可以想象得出,這是一個痛苦的決定。
“我要對他負責。如果打掉他,那我就是個懦夫!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我尹善美不敢面對的。”
我知道尹善美口中那個“他”是指嬰兒。我不得不佩服,她是個很有個性的女人。
我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家。”
尹善美沒動,用她的眼睛逼視我的眼睛,“你願意當他的父親嗎?”
也許有些無奈,但我畢竟點頭了。
尹善美露出慘淡的笑容,“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會派人把他殺了。嬰兒如果沒有父親,我寧願他不活在世界上。”
我心裡吃了一驚,我在她黑色的眼珠裡,只看到她的堅定。
她究竟是天使還是惡魔?從她深邃的眼睛裡,我尋求不到答案。
“走吧,我們去吃飯吧。”尹善美忽然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有了嬰兒這個紐帶,我似乎和麵前這個尹善美有了一種不太親切卻十分緊密的關係。
只是一夜的荒唐,竟要用一生來換嗎?我簡直懷疑自己掉入了上天佈置的巧妙的陷阱裡。
走出醫院,外面已是一片金色的黃昏。
我給爸爸發了個簡訊,告訴他我在外面吃晚飯。在一家檔次不低的飯店裡,我和她第一次面對面地坐著。
“我打了你女朋友一個耳光,你當時怎麼想?”尹善美喝了一口啤酒,問我。
我直勾勾地看著她說:“當時想揍你。”
尹善美淺淺一笑,用小拇指無意識地勾了勾耳際的頭髮。“你是我孩子的爸爸,這樣也可以嗎?”
明白她說的是我和彩妮的男女朋友關係,我生氣地說:“這完全是兩碼事!”
看到我生氣,她反而顯得更悠閒了。“別生氣,乾杯。”她舉起了酒杯。
我賭氣不舉杯,讓她的手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