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季燦燦跟著養父母生活的圈子就那麼點,離這兒也遠,別是出去找哪個野男人的吧?她打算讓季燦燦早點嫁出去,可不想讓她敗壞季家的名聲。
季有福咳嗽了一聲,這話說的太難聽。
季燦燦面無表情:「我出去試試能不能找到工作。」
別的人沒反應,季志華先嗤之以鼻,小聲嘟囔:「小學都沒畢業找什麼工作啊,給人打掃衛生都不要。」
季曼玲幸災樂禍,卻沒說話,免得季燦燦戳破她們倆昨天謀劃的事情。
「自力更生怎麼都不丟人。」
餐桌上沉默,沈桂香和季有福都是認同的,他們不能天內火速讓季燦燦嫁人,她要是能找到工作怎麼都是一份進項。
季志華覺得誰不認同自己說的話,狠狠瞪了季燦燦一眼,站起身踢開凳子走人,倒三角眼單眼皮,那白眼格外明顯。
客廳裡還有凳子倒地的迴音。
季燦燦握著筷子的手一頓,只瞥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不吃了!」
季志華抓起書包走了。
沈桂香拿上給兒子的雞蛋追出門送過去,回來輕飄飄的說:「你弟弟還小呢,當姐姐的得愛護著點兒。」
季曼玲撇撇嘴,對這話不以為然。
季燦燦沒有表示,吃了個饅頭半碗小米粥後洗了自己的碗筷,先回房整理東西,她確實身無分文,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位季燦燦留下的包袱裡有沒有錢。
包袱裡的衣服多是八丨九成新,破舊些的沒帶回來,書裡並沒有描寫劉花枝去世前給兩人留了多少錢,但治病花費不少,那位季燦燦又買了新衣新鞋,以為找到親生父母當靠山,留的餘錢不多,在季曼玲進來之前,季燦燦順利的在一件春季襯衫衣兜裡找到餘下的錢和票。
都準備出門了,季燦燦收拾精神,也往外走。
沈桂香看看她打扮,什麼也沒說,季有福明顯猶豫著什麼,想從衣兜裡掏錢,最終停下動作,什麼也沒說,他錢不多,煙也快沒了。
走出單元樓分道揚鑣,家屬院裡許多腳踏車往外沖,也有像季燦燦一樣11路走出門。
等季家人都走遠,季燦燦才開啟攥緊的手心,滿懷期待展開那一卷錢,最外面是張一元紙幣,再一元、五角、兩毛兩張、一毛四張、兩分三張、一分五張,一共三塊四毛一。
最裡面疊著兩張糧票,一張五斤一張五兩。
季燦燦抬頭看看燦爛的太陽,很想問問是誰把她送到這裡的?
昨晚的夢很真實,可書裡季燦燦沒死,現在她卻死了,是不是因為出現了別的變故?心源性猝死是什麼引起的?
對季燦燦來說兩個時空是很虛無縹緲的事情,存在於眼前的是找工作。
就這點錢,創業是別想了。
如今國營工廠漸漸實行改制,但多數人還是以鐵飯碗為傲,少數人下海謀生嘗到了甜頭,私營企業漸漸多了起來,季燦燦想,她應該可以勝任文員工作,唯一麻煩的是真正的季燦燦只有小學文化。
季燦燦猶豫,是貼合人設,還是放心大膽地幹。
思索間,公交車來了,季燦燦提前看了會經過的地方,直接買了一張坐到終點站的票,付給售貨員三毛錢的瞬間,無異於割肉。
季燦燦從小吃喝不愁,經濟方面父親沒虧待過她,雖沒有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但也沒過過被錢限制的生活。
公交車上人不多,因為多數人更願意騎腳踏車上班,季燦燦選了個視窗位置,近乎貪婪的看向窗外,馬路上近乎擁擠的腳踏車大軍,載貨載人的人力三輪車、板車,偶爾駛過的老式小汽車,人們樸素單調的衣著以及八十年代特有的風格,無一不在昭示著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