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躺在床榻上,她聽到了那人進門的聲音。
一股冷風吹過,他才愕然反應過來那頭的窗子還是開著的,他深嘆了一口氣,朝那扇窗子走去。
不久屋內溫暖起來。
顧九躺在床榻上,萬千思緒,終是離不開先前她見到的女子的身影,還有寡月凝著那人的片刻失神……
身姿娉婷,那一襲淺藍色的拽地長裙,飄渺如春風撩岸、又似桃枝顫,那人一入,一時間就能將裡面在座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有些人生來便是貴族,帶著榮耀而生,也帶著榮耀而死。
而有些人,就連獲得幸福也要比別人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幸福如此不易,人世又如此不公……
那人就站在她的榻前,擋住了大片大片的光影,於她的榻前印下一片陰影……
他伸手將被子散開蓋在顧九的身上,他溫熱的手撫上顧九冰冷的雙足,他心中一顫,迅速的褪去鞋襪還有外衣,棲身上榻將她的腳擱在他的懷中。
“你認得她的?”
許久之後,顧九終是開口問道。
似一聲亙古的輕嘆,蓄積了千年之久。
那人滯了一瞬,點頭。
“嗯。”
她心中一緊,半晌再問道:“你……”
她哽咽了一下,勾唇笑了笑,試著以一種輕快的語氣開口道:“喜歡過她?”
寡月一震,手中顧九的雙足就滑落在床榻上。
他幾乎是從床的這頭,爬至床的那頭,壓在了顧九身上,他不說話,他心中的酸楚一寸一寸的蔓延,曾經少時的屈辱,梅花林裡的嘲諷,方才在樓下堂前的戲弄,一瞬之間這些情緒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本來命令著自己不要想,不要多想,只要一步一步按著自己想要的軌跡來走就是。
可是在聽到顧九的話後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強大到能夠將一切欺辱獨自嚥下,然後一聲不吭的或者依舊含笑的面對世人……
他胸前起伏的壓在顧九身上。
顧九眼中本是閃爍著一絲晶瑩的淚光,見寡月如此她心中難免震到,再抬眼望他的時候,也許是她眼花了,她瞧見他清澈的鳳眼似是水汽瀰漫,連纖長的睫羽也是微微溼潤……
這麼近,這麼近;她心中一震,不明他的傷感來自何處,卻能被他強大的哀傷感感染。
若是,他的年少曾經仰慕過,那個女子,那個大雍第一的女進士,她或許可以這般想……
世人,誰不愛傾城……
她伸手摟住身上的那人,緊緊的摟住,她能愛他於清貧困苦,也絕不會棄他於危難險途!只是若真的他心中有喜歡的人,她定會毫不惋惜的放手,就如同從未來過!
她就同慕七去大漠,或者去慕七口中的祁連山北。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無疑是對少年最大的安慰,他早知他身臨深淵,卻自私的想拉著她一起攀爬。
他緊緊的回報住她,整個身體壓在她的身上,身軀貼合的如此密切。
顧九是被他身體某處驚到了的,腦中“轟”的一響,雙頰滾燙,抬眼盯著男子灼熱的雙眸,清澈的目已不復,鳳眼血絲滿布,正欲開口,男子的唇便覆了下來。
如此強勢,如此霸道,不容她退讓一分一毫。
白衣少年最後的一絲理智壓抑著,這裡是長安客棧,人來人往的旅客在這裡逗留過,這裡,一點都不適合……
可是他好熱,他的內心被仇恨與屈辱燃燒著,也為身下的女子燃燒著,他啃咬著,將他刻骨的思念與愛意復加在她的身上,他以這種方式述說著他的愛慕,他離不開她,她更不能拋棄他……
她若棄他,他的世界當是萬劫不復,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