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酥酥渾身上下,猶如被巨石碾過一般疼痛難當。可此刻的酥酥,嘴角梨渦淺顯,彷彿熟睡的孩童般滿足和安穩。
在她落入那永遠強勁有力的臂膀中,所有的紛擾,所有的危險,所有的不安便隨著那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而煙消雲散。
再多的疼痛,再重的苦,只要有他在,她便什麼都不怕。
暖洋洋懷抱的溫度突然緩緩消失,背脊處泛開的陣陣涼意終於讓酥酥睜開了雙眼,可就是這一眼,卻讓她整顆心如墜冰窖,不顧全身上下那依舊鑽心的疼痛,掙扎著坐了起來。
墨言竟然不在身邊!
她猶記得她跌入了墨言的懷抱,那真實的觸感絕非幻境。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的淺淺的鬍渣子在她耳鬢邊磨蹭出微微的癢意,還有那句在她的心上敲響了一遍又一遍的“有我!”
她睜開眼望到的應該是他,必須是他呀。
失落和擔心一閃而過,酥酥反而冷靜了下來,這才開始打量起如今她所處的地方。
第一眼看見的,卻是相隔數十米外同樣掙扎著坐起來的齊芙。齊芙的一隻手腫脹得不成樣子,相對於酥酥的平靜,齊芙的眼中除了對酥酥的警惕,更多的是難以按捺的狂喜。
這是一個無垠的空間,仿若她此刻便處於那虛空之中,永遠看不清盡頭。
眨眼間,周圍的景色變了,她們的身下,是一望無際的紫色聚靈花,她們的周圍,藍天白雲,說不出的安詳美麗。
齊芙一臉難以置信地旋轉,奔跑,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地響起。
相較於齊芙,酥酥反倒特別冷靜。
縱將整個天地萬物都贈與她,也不及夫君懷抱中那一方天地來得彌足珍貴。
齊芙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周圍的景色變了。
景色又變為十荒境那人頭簇擁的熱鬧街道。熙熙攘攘,嘻嘻笑笑的人群從她們兩人身邊經過。
頃刻間,變成了齊家的待客大廳,坐於首座的齊天正一臉威嚴地教訓底下一干斂目垂眉的眾人。
就在齊芙驚呼一聲“老祖宗”時,周遭的一切又再度變化,她們猶自處在進入十荒聖地的通道處,目送著那些爭奪落敗的人垂頭喪氣地離去,其中還有那一臉風騷依舊,與狂千笑勾肩搭背的蘭軟軟。
這一切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栩栩如生,看得見,摸得著,彷彿已經不是幻境,而是他們在須臾之間已被傳送到不同的地點。
空間傳送之術,本就是開天闢地以來傳說中的神通。即使是元神之階能隨心所欲引天地之力為己所用,卻也絕然做不到穿梭於時空之間。
此刻,眼前的一幕變成當初墨言第一次回到墨家的那個議事大廳。楊彩蘭和墨仲御站於首位,眼中盡是笑意和欣慰。
此刻的齊芙,眼中已是茫然一片,時空的交錯,讓她如同一個扯線木偶般,丟失了靈魂,迷失了心魄。
酥酥的口中喃喃喊了一聲:“奶奶。”想到楊彩蘭對墨言和她的百般愛護和疼惜,那種欲一撲而入楊彩蘭懷中汲取溫暖的渴望燒灼了起來。
只是這場景猶如過隙之駒,一閃而沒。
灰霧散盡,腳底下是一整塊完整的淡青暖玉,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矗立於百米之遙的,是一方雕刻著神龍的玉璧。
放眼望去,齊芙猛地垂下頭顱,壁上的神龍明明是死物,那無盡的威嚴和氣勢卻叫人不敢直視。
酥酥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示弱,重瞳海棠,讓她炫目得如同山林的妖精,黑髮飛舞,極盡妖嬈,沖天而起的,還有曼珠那屬於洪荒獸王的傲氣和不甘示弱。
玉璧上的神龍,眼睛閃過酥酥以為錯覺的波動,隨即頭顱竟然一低,一個淡青身影,踏著神龍頭顱,邁出玉璧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