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頭一次生成此處長居也還不錯的念頭,但是此念僅僅一閃,就被她狠狠的壓了下去,耀皇心思莫測,鸞家也不會善罷甘休,商家參與其中也有所圖,耀宮表面的平靜下,不知隱藏著多少殺機呢,她怎能天真的以為暫時無事就太平了呢?
綺羅想到這裡,睜開微眯著的杏眼,懶懶的吩咐說,“本宮乏了,回吧。”
雲霜抬頭看看日頭,已至斜至日央,她一斂首,溫順的回到,“是,奴婢逾越了,這就帶公主回去。”
雲霜說這一揮手,步攆終於緩緩地向著洗落宮方向而去。
而此時的洗羅宮內,早已收拾一新。寢宮正殿廳堂內,倚蘭鏤刻花架上,置著小巧的三足薰香爐,釉面光潤勻淨,如脂似玉,細膩地雕有三層的蓮花圖案,每朵蓮花有十一瓣,每瓣下都刻了清晰靈動的花莖,韌韌秀逸,蓋頂飾有優雅的青鳥,鳥嘴銜珠,碩大的夜明珠發出暖潤的光澤,如斯,晚間焚香亦是流光溢彩,別有情趣。
此刻,爐內燃了薰香,是極為罕見的高棉棋楠香,馥郁濃烈,嫋嫋燃升後,又化為一地的清涼舒爽。
花架旁,一張小葉紫檀木的竹節狀琴案上,放了一把七絃鳳尾古琴,色澤黯然之中流露著嫣紅的光澤,百年泡桐的琴身,冰蠶絲做的琴絃,琴首綴著牙白穗子,琴面有牡丹雲紋,尾處圓潤溫澤的飾有鳳紋,更難得的是它鳳型中制式中又有著芭蕉葉型的流暢,整個琴身流暢的就像一首流動著樂章,即古樸大氣又縹緲空靈。
綺羅甫一進門,目光立即被這把古琴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輕輕坐在同樣小葉紫檀木的琴凳之上,她伸出芊芊素手,乾淨修長的指尖在如冰似魄的琴絃上輕輕一勾,一串流水濺玉般的清脆音符順著她的指尖緩緩瀉出。
綺羅裙身貫注的看著古琴,心隨意動,十指翻飛如蝶,清音初始如潺湲滴瀝,繼爾如幽泉出山,風發水湧,已有汪洋浩瀚不可測度之勢,到了滾拂起段,極騰沸澎湃之觀,具蛟龍怒吼之象,息心靜聽,宛若獨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之際;而尾聲則是輕舟已過,一勢已呈汪洋之境。
一曲《流水》如瀉玉湧珠,又似狂草潑墨。淙淙的山泉,潺潺的溪水,滔滔的江河,匯成滾滾洪流,一瀉千里。
手停、音絕、餘音嫋嫋,四周一片寂靜無聲,原本都在忙碌的小宮女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專注的傾聽著,而綺羅自己也怔愣當場。
這首曲子她不記得什麼時候聽過、學過,但是一看到這琴卻如此自然的彈奏了出來,彷彿聽過、看過無數遍一樣,就連這宮內的樓臺亭榭、花木擺設也看著有股熟悉感,腦中不時飄過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斷,讓她忍不住地莫名傷懷。
綺羅兀自沉思著,沒有看到雲霜鮮有表情的臉上竟然寫滿了驚訝和欣喜,只不過琴聲一停,不過須臾,雲霜就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輕輕開口地打斷了綺羅的沉思,“公主,這琴名碧璽,是陛下送給柔妃娘娘的定情之物。公主回宮,陛下特地命人從自己的寢宮裡抬來陪伴公主的,”
雲霜說著稍微一頓,想了想,還是又多說了一句:“據說,這曲《流水》也是柔娘娘當年十分喜歡彈奏的曲子。”
哦,原來這琴竟然是母妃的遺物,這曲子也是母妃當年喜歡的。綺羅聽了雲霜的解釋,心裡有了一絲釋然。或許這種種怪異的現象只是母妃來看自己了,故意用這種方式跟她溝通呢。這樣想著,綺羅露出一抹真實的笑容,柔柔的說:“綺羅很喜歡,請代綺羅謝謝父皇割愛恩賜。”
雲霜張開嘴剛想說些什麼,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尖細著嗓門的不屑冷哼,“哼,真是有什麼娘就有什麼女兒,正經的規矩一點不懂,整天就知道擺弄些風花雪月的玩意,也是琢磨著魅惑男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