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如此多高階將領小心地陪襯著的,除了大唐當今太子李貞之外,自是再無旁人,但見李貞面色平靜地穿過歡呼的軍陣,緩緩地來到了陣前,微一揚手,將高延壽叫到了近前,面帶微笑地開口道:“高愛卿,有勞爾前去走上一趟了。”
“能為殿下效命,實乃臣之榮幸也,殿下請稍候,微臣這便前去。”高延壽很是恭敬地在馬上躬身行了個禮,而後掉轉馬頭,沿著長坡縱馬向坡頂的內城門趕了去,待得到了離城二十餘步時,勒住了胯下的戰馬,無視城頭上指向著自己的眾多弓弩,提高了聲調喝道:“懷龍賢弟,為兄知曉爾在城頭,可否現身與為兄一敘?”
高延壽等了好一陣,卻沒能等到答覆,這便嘆了口氣,接著道:“懷龍老弟,爾不出面也罷,為兄只有一言,爾且聽好了:我大唐天子有旨在先,安市城破之日,必盡屠之!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賢弟肯棄暗投明,太子殿下願為安市城老幼作保,以全賢弟保家之願,若不然,玉石俱焚之禍就在眼前,休怪為兄言之不預了。”
“爾等犯我家國,實屬盜匪之行,某與爾等無話可說,要戰便來好了,休拿大言欺人!”高懷龍話音剛落,楊萬春已從城頭上探出了個頭來,義正言辭地叱責道。
“是萬春老弟啊,許久不見了,這一向可好?”高懷龍絲毫不因楊萬春之言而動氣,笑呵呵地一捻胸前的長鬚,出言問候了一句。
“哼,某與爾道不同,不為謀也,爾不必再費心了,要取城儘管來攻罷,老夫等著爾等!”楊萬春聲色俱厲,可臉上的猶豫之色卻與其言大不相吻合。
高延壽乃老辣之輩,對於觀其言聽其行之道自是有一手,此時見楊萬春言行不符,心中登時便是一動,笑著道:“楊城守何必如此堅持,依老夫看,內城地不過兩裡,兵不過近萬,縱使人人死戰,又能有幾分勝算,一戰之後,城毀人亡,卻又何苦,當然了,楊城守死戰倒是能留個好名聲,卻又如何忍心讓滿城百姓為爾殉葬乎?此何忍也。”
楊萬春默默了良久,似乎有些意動,沉吟了好一陣之後,這才長嘆了口氣道:“戰事猙獰,又關百姓何事,久聞天可汗寬仁,何忍以刀兵加之於民乎?”
“萬春老弟也知天可汗仁慈,斷不會輕易摧折歸順之民,以萬春老弟之大才,出將入相易事耳,今若能歸降,老夫敢以項上之人頭作保,不單滿城百姓可得赦免,便是賢弟也可得大用,兩全其美之事,賢弟胡不為之?”一聽楊萬春口風有了些鬆動,高延壽大喜過望,立馬趁熱打鐵地勸說了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倒也說得娓娓動聽得很。
“此事重大,某不能獨斷,可否容楊某與諸將商議一、二,明日再回話如何?”楊萬春皺著眉頭沉思了良久,這才滿臉子凝重地看了高延壽一眼,出言謹慎地答道。
“哈哈哈……”一聽楊萬春如此說法,高延壽放聲大笑了起來,指點著城頭道:“楊老弟真實誠人,便是連謊話都說不好,爾這等緩兵之計,只好唬弄三歲小兒去,哼,我家太子殿下早已料定楊老弟會給出這麼個答案,爾不就是指望著拖延到天黑,也好使出焚城退兵之策麼?此等伎倆又豈放在我家太子眼中,也罷,爾既言願降,我家太子寬仁,便給爾一柱香時間考慮好了,過時不候,一旦戰起,後果由爾等自負,老夫言盡於此,告辭!”
高延壽話音一落,撥馬回頭就走,只是馬速並不快,似乎還有所期待,怎奈走出了二十餘步,卻始終不曾聽到楊萬春的留言,心中一黯,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打馬加速,奔回了唐軍陣中,一見到等候在軍陣前的李貞,忙勒住戰馬,一躬身,滿臉子慚愧之色地道:“太子殿下,老臣無能,未能勸服楊萬春,其果然如殿下所料一般,欲使緩兵之計,請殿下明斷。”
“嗯。”李貞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抬頭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