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這一老一小的在吵些什麼?”盤膝坐在兩人之間,普特納先看看一臉驚愕的圖哈切夫斯基,再看看同樣驚愕的楚思南,然後笑容滿面的問道。
“你怎麼來了?”楚思南與圖哈切夫斯基異口同聲的問道。
普特納沒有說話,他只是聳聳肩,做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算啦,算啦,”圖哈切夫斯基顯然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多做糾纏,他擺擺手說道,“你來的也算是正好,來來來,你看看,我剛才和這小子爭論很久了,就是這個斯大林格勒防禦佈局的問題。”
圖哈切夫斯基說著,指了指面前地上的地圖。
“哦?”普特納瞟了地上的地圖一眼,只從那一個個標註出來的地名上,他就能看得出來這是斯大林格勒地區的作戰形勢地圖。
“我剛才已經聽到了,”普特納伸手將地圖拉過來,在自己面前擺正,然後說道,“我聽你說這小子犯了冒險主義錯誤,而這小子則說你是個老頑固,走了保守主義的路子。不過具體的是怎麼回事我可不清楚,說來聽聽吧。”
“你問他吧!”圖哈切夫斯基伸手朝楚思南一指,隨口說道。
普特納將目光投向楚思南,那意思就是在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答覆了。不過楚思南似乎並不想回答,他看著普特納笑而不語。
“怎麼啦,不歡迎我?”普特納低頭在自己身上看了看,然後困惑不解的問道。
“現在這小子坐牢坐的長了脾氣,”圖哈切夫斯基會意過來,他笑道,“看看我,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嗎?向我看齊吧,否則你就是不受歡迎的人了。”
“哦?”普特納扭頭仔細打量著圖哈切夫斯基,沒用多久,他就發現了問題所在。感情如今圖哈切夫斯基渾身上下,一件能表明身份的物事也沒有了,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這老頭就是一個穿著軍裝地普通人了。
“就這個?”普特納恍然道,“這個好說。”
普特納看來深諳入境隨俗的道理,他一抬手,將自己的軍帽摘下來,隨手一扔,這能夠醒目標註上將身份的帽子,便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地之後,骨碌碌的滾到了號房外面。
“啊。還有這個!”普特納瞅瞅對面的圖哈切夫斯基,又伸手朝衣領上的星花扯去。不過看起來他的星花顯然固定的比較牢固。普特納撕扯了半天也沒有取下來,最後,他索性解開軍裝的扣子,將它從身上脫了下來,然後遠遠地扔到了一邊。
“這回可以了吧?咱們現在都一樣了,有什麼話還不快說!”做完這一切之後,普特納伸手在楚思南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眯眯地說道。
“看不出來,”楚思南看著身側地普特納,有些感慨的說道。
“看不出來什麼?”圖哈切夫斯基與普特納同時問道。
“看不出來這老頭還挺有覺悟地。”楚思南毫無顧忌的說道。
“啊?”普特納一愣,幾個月了,這種聽起來並不怎麼順耳的稱呼,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而且還是送給他的。
“哈哈……”
未幾,一陣兒爽朗的笑聲,在盧比楊卡第十五號牢房裡響徹。
在第十五號牢房對面的六層樓閣上。一個沒有燈光的房間裡,吉爾尼洛娃端著一杯已經冰涼地咖啡,透過面前的落地窗玻璃,朝下面的監獄大門看去。在她的臉上,一直浮現著一抹患得患失的表情。
如今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可是她仍舊沒有絲毫的睡意,也許對她來說,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從入夜開始,準確地說,是從圖哈切夫斯基進入十五號牢房的那一刻開始,吉爾尼洛娃就一直站在這扇窗前朝下觀望。她在心裡默默的數著,就在從夜裡八點鐘開始,已經有四個人進了那扇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