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蕪穿著一身布袍子。沉默許久後,笑著說道:“天下萬事萬物。總要講究一個道理,尤其是儲君之事。上涉天意,下涉萬民。若理不通,則斷不能奉……範閒曾經說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乃國事,並不是天子家事,舒蕪身為臣子,上要替陛下解憂,旁要替慶國除慮,聖心無需揣摩,便問己心便是。”
“陛下心意已定,怎奈何?”
舒蕪捉著頜下鬍鬚。像平日裡那般嘻嘻哈哈說道:“先生曾經說過。君有亂命,臣不能受。”
他口中的先生。自然就是那位已經辭世兩年的莊墨韓大家。文臣分頭回家,各自沉默不語。
其實皇帝如果想暗示臣子們上書,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那些朝中代言人,但很奇妙是。但很奇妙的是,自從風波起,除了戶部尚書範建外。皇帝便從來沒有宣召過哪位大臣單獨入宮,所以臣子們也在疑惑,是不是陛下的心意還沒有定下來——他們不是七路總督那種陛下家奴角色。更不敢胡亂上書。
朝廷陷入了一種尷尬沉默對峙之中。而身在東宮,處於事件中心太子殿下。卻依舊溫和恬靜。似乎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派系里根本沒有什麼得力人,今次卻贏得了這麼多文臣支援。可以說是一種意外之喜。卻也是一種……意外之驚。
所以太子在暗自感激之餘。愈發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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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次廢儲風波之中。有兩個置身事外的年輕人,最吸引群臣目光。這兩位年輕權貴氣質都有些相近。而且與太子的關係都很複雜。偏生時至今日,他們的表現相當出乎人們的意料。
第一個自然是範閒,如今在人們眼中,他是道道三皇子派。而且本身又是陛下的私生子,身份太過敏感。可是七路總督上書前後,他在江南保持著死一般沉默。日常的進宮帖子,根本沒有一絲字眼提到此事。只是在內庫與周邊的日常事務上繞***。而監察院雖然從戶部查到了東宮。但力度明顯也沒有群臣們想象的那般強烈,所有人都看清楚。監察院在京都的行動,和範閒沒有什麼關係。
以至於人們忽然想到一椿事情。陛下將範閒扔到江南,是不是也有將他與監察院割裂開來想法?而一向表面溫柔、內心堅毅範提司。為什麼不肯抓住這個機會痛打落水狗?
第二個便是二皇子。在範閒入京之前,這位二皇子一直深受陛下寵愛。在陛下諸子中第一個封王。在朝中周納了一大堆文臣相伴左右,後來眾人又知長公主明裡保太子,暗裡保是他……這位二皇子不簡單,隱隱與太子分庭抗禮,所謂奪儲,其實最先前指就是他。
可是這半年裡京都大事不斷,卻似乎與這位二皇子都沒有什麼關聯,長公主被幽禁後,二皇子一點事兒沒有,反而是太子被陛下放逐了一道。
如今太子被廢之勢危急,按理講,二皇子應該是受益最大之人,他理所應當有所行動才是。就算他為了避嫌,為了討陛下的歡心,謹持孝悌二字,一直保持沉默也便罷了,可是他居然……親自上書替太子辯解徵北軍冬祅一案,更暗中發動了派系中官員,站在了皇帝心思的對立面。
當然,他在朝中勢力基本上已經被範閒兩次戰役打的稀里嘩啦了,可經營這麼多年,總還有些說話嘴,最關鍵是,他娶了葉靈兒之後,便等若成了葉家半個主子,他替太子說話,確實有些作用。
太子的兩個兄弟,兩個最大敵人,在太子最危險時候,用不同方式表示了支援,這真是一個很奇妙美妙玄妙的局面。
想必慶國皇帝這時候心情一定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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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廢儲之事尚未進入高潮時,天下間最兇險三處邊境之一上,卻已經發生了一次高潮,驚得本已人心惶惶的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