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凝兒一聽就急了,她喜歡舞槍弄棒,讀書較少,可不代表她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葉小天將計就計,把楊應龍手下大批奸細都放進了臥牛嶺,並委以要職,這可是風險極大的一件事。
如果時日久了。難說他們不能廣培黨羽,紮下根基,那時清洗起來必然更難,說不定還會讓臥牛嶺大傷元氣。展凝兒馬上道:“大人!臥牛嶺門戶洞開,迎奸揖盜,只為配合朝廷行事。但此舉於臥牛嶺而言,無異於玩火,時日久了,恐弄假成真釀成大患。如今朝廷這邊卻要暫緩動手?那臥牛嶺該如何自處?”
李化龍也知道此舉自己一方理屈。但針對楊應龍的計劃,本就是他們鷹派一黨策劃,並非朝廷推動。即便是朝廷推動,事情起了變化。也得有個輕重緩急,為此犧牲一隅,於朝廷而言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但,葉小天畢竟不是一任流官。不太方便用流官的那一套規則來約束他。到了李化龍這樣的身份地位,而且常在地方為官,不在中樞。更接地氣,所以他也更明白講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其實其說服力非常有限。
李化龍思考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展姑娘莫要著急,如今情形,亦非老夫事先所能預料。此間情況,老夫已經飛書報與朝廷,或者朝廷會有個兩全齊美的辦法出來。”
“兩全齊美?”
展凝兒不是喜歡咄咄逼人的女人,何況對方是一省督撫,但現在爭的是葉小天的利益,她出嫁後就是葉小天的人,說來說去,爭的就是他們家的利益,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家,女人可是最喜歡較真的。
“卻不知以總督大人估計,孛拜之亂多久可以平息?一年半載?三年五載?十年二十年?也許等朝廷騰出手兒來,再準備對付楊應龍的時候,臥牛嶺已經換了主人姓楊啦!”
展凝兒一雙杏眼透著濃濃的不悅:“朝廷等得起,我臥牛山可等不起!”
李化龍自然明白展凝兒所說的道理,葉小天將計就計,把大量播州奸細放進臥牛嶺,且置之高位,短時間內想清洗他們很容易,一旦時日久了,他們就成了附骨之蛆,那時再想清洗難免傷筋動骨。
李化龍放下茶盞,徐徐地踱了幾步,道:“姑娘所擔心的,老夫明白。但有一線可能,老夫也不願放棄臥牛嶺這個楔進播州的內應,它所能起的作用,可勝於正面作戰的五萬精兵……”
李化龍停住腳步,轉向展凝兒:“葉土司正往成都來吧?請找到他,讓他儘量拖延些時間,老夫會再修書一封,以八百里快馬送往京城,陳述其中利害,促請他們儘快拿出一個兩全之策!”
李化龍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展凝兒也不好再過於強勢,勉強答應一聲,便站起身來。
李化龍有些意外地道:“姑娘剛來就走?千里奔波,一定勞累了,何不……”
展凝兒帶著些不高興的口吻道:“我擔心某個白痴太過於相信某些人,一路上走得太快,不知不覺就已到了成都啦!還是立即去攔他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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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凝兒口中的某個白痴其實走的並不快,因為他如今已經成了俘虜。
葉小天此刻正在重慶附近的一座寨子裡,被吊在一處陰涼的大棚裡,和他吊在一起的還有伏波將軍後裔、石柱馬家少主馬千乘,以及許多臘肉、臘腸,此外再無其他人。
看來,能和這些臘肉臘腸掛在一起充作臘人,也是隻有他們這兩位名人之後才有的特殊待遇。葉小天踮著腳尖兒,這樣腕上的繩索可以少受些力,不至於勒得太疼:“馬老弟,那女人究竟是誰?”
馬千乘比葉小天略矮,雙腳不著地,正掛在棚子上自由飄蕩,聽到葉小天的問話,馬千乘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道:“你說那母老虎啊?那母老虎是秦家寨的丫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