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輕輕仰起,吐了一口混合了血水的口水,四個嘴巴子換了頓飯,很值得,不是嗎?將面紗帶上,快速離開那裡,怕這次露面會引來官兵的巡查,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漫無目的走著,沒有銀子,只能選一處避風的破廟,席捲在草堆的一角,渾身瑟縮的顫抖著。破廟裡再也不可能有哥哥,有雞腿,有十二個兄弟的嬉鬧,同樣是破廟,為什麼這裡如此的冷?這夜,竟然比我的心,還冰人。
混混噩噩過了一夜,糟糕的身體燒得厲害,叫囂似得痛,勉強撐到當鋪,將上好的外衣換成了可憐的幾塊碎銀,身子被寒冬的猛風剮得瑟瑟發抖,有絲苦笑,如果我用這銀子買了藥,就要捱餓,但若不買藥,就要先病死。似乎從花蛛蛛那裡走出來,就註定了自己無法成活的命運,但我卻一點也不後悔,他不是我什麼人,沒有一直養我的義務,就算他是我的什麼人,我也不能一直拖累他的不自由。更何況,他為什麼跟著我,我從不知道答案。
一步一瑟縮,一步一搖晃,最後,還是用所有的錢,抓了藥,在垃圾中,揀起個破個大口的陶罐,又晃回到那間破廟裡,困難的拾來柴,咬著牙點上火,抱著自己的腿,看著那微弱的火光一點一點的跳動,然後一片一片的燃燒,除了冷,感覺不到其它。
將雪化水,倒入藥材,熬成半陶罐的苦澀,強忍著吐的衝動,嚥了下去,明天,也許一切會好。
迷迷糊糊的在破廟裡又挺了一日,夜幕降臨與旭日東昇,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我的世界,已經黑得一塌糊塗,混噩不分時節。
我一直覺得這身子沒有那麼金貴,索幸她沒有給我丟臉,雖然仍舊發燒昏迷,卻還活著。
撐起身子,再次將自己的衣服到當鋪裡換成了粗布,得了十個銅板,本以為可以買三個包子,還能剩一個銅板,卻不知道包子已經不是十前的包子,已經水漲船高,要五個銅板一個。而我,已經不在是那個有著嫩乎乎臉的可愛小娃,沒有人會給我講價的機會。曾經,五歲的我迷茫,最少我還知道有個‘樸山’可以讓我去找,現在,卻成了真正的遊蕩幽魂。
我買了一個愛吃的肉包子,捧在髒兮兮的手心裡,遊蕩在街道上,又開始失神。臉上不再需要遮擋,已經骯髒得像鑽了下水道,這是我的傑作,這樣很好,至少我可以忽視自己嚴重毀容的事實,單純地忘卻一些不想記憶的東西。
突然馬兒嘶鳴,馬腿揚起,在我面前氣憤地跺著腳,我嚇得扔掉了包子,抬起慌張的臉,看見一位若仙子般的美人,讓我有片刻的恍惚失神。那男子有著行若流水的眼,柔順而岱的眉,高貴優美的鼻子,掛著笑意的菱形美唇,青絲飄飄,雲袖浮動,有股無法染指的飄渺氣質。
那美人對我笑了,笑得分外開心,讓我覺得天上還是有些陽光的,讓我以為美人心腸一定是美的。
那美人玉指抬起,指了指我,我一愣,僵硬在當場,他笑得格外開心:“喂,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美啊?”
我下意識的點頭,美,是很美。
那美人笑得更開心了,突然甩出一鞭子,抽到我臉上,笑得分外開心:“給你留個紀念,很開心吧?”
我被抽得雲裡霧裡,臉上火辣辣的疼,捂住臉抬眼繼續看他,明白了美麗與惡毒的混合詞,就是他!
這美人見我沒喊疼,頓時神清氣爽,露出個絕美脫俗的笑,感慨道:“原來我美得會讓人不知道疼,呵呵……”然後一駕馬,跑得無影無蹤。
而好巧不巧的,還把我的包子踩得稀巴爛,想收起來吃都是不可能的。
放下捂著臉的手,我轉身,趿拉著破鞋,又去買了一個包子,如果今天再不吃東西,我一定會再次昏倒。
很多時候,不是不氣,不是不恨,不是不想撕碎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