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抱歉。
「沒關係。」醫生微微一笑,「我先走了。」
醫生離開了。
她抽回手,回身替他倒了杯溫開水。
牆上通話對講機上的開門訊號紅燈亮了又熄了。
電梯門關了,她曉得。
她看見他放鬆了下來。
「謝謝。」他凝望著她說。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感覺,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只是沉默著,將退燒藥遞給他,看著他吞藥喝水。
「吃過晚飯了嗎?」
他倦累的搖搖頭,這幾個月間留長的黑髮垂落額間。
她不自覺地伸手撥開他額上的發,柔聲道:「你先躺下來休息,我去煮一些……清粥……」
話還未說完,他的手就再度覆上了她的,她才發現自己無意識撫著他熱燙粗獷的臉龐,她語音一時不穩,不敢再看他,只是閃電般抽回手,匆匆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閉上眼,無聲嘆氣苦笑著。
至少她願意主動碰他了……
黑潔明 》》 相思修羅·下
第十章
黃澄澄的月,從城市高樓之後升起。
城市裡的夜空看不見什麼星星,偶爾才能瞥見些許在夜空中閃爍著。
他吃完粥和藥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
擔心他的情況有變,她拉來一張椅子,又從書房裡拿了幾本書,坐在床邊陪著他。
時間緩緩流逝,好幾個鐘頭過去了,她擱在腿上的書卻沒翻過幾次,始終仍在那幾頁。
他的高燒讓她憂心不已,她忍不住一直檢視他,無法專心在書上。
太多了。
幾千年來,她看過太多因為高燒不止而就此一病不起的人。
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要離開他,要忘了他,可明明早已下定了決心,卻還是無法拋下生病的他不管。
忘了,所以沒有離開,那還情有可原,可她記憶恢復了,卻又留下,該怎麼說呢?
愛與恨的界限早在千年前就模糊成一片,剩下的只有對錯的分別。
以前是因為他殺人,做了錯事,所以她只能殺了他,這是對的,她曾經很清楚明白這一點。殺了他,才是正確的,心軟而放任他繼續殘害生靈,是錯的。
但是一再一再重複的愛恨情仇早已將她的心絞得支離破碎,三十五年前她無力再承受而崩潰,她不想再在乎、不想再繼續,所以她忘了,可澪卻不肯讓她忘……
她哽咽閉上眼。
一隻熱燙的大手撫上她淚溼的臉。
「別哭……」
她張開眼,看見一雙和自己同樣痛苦的眼。
「我似乎總是讓你哭。」他苦澀地啞聲道:「以前我傷了你的心,你總偷偷躲著哭,就是不在我面前哭,有時讓我撞見了,問你,你也不說……」
她垂下眼睫,輕聲辯解:「我是將軍,我得帶兵。」
「你也是我的妻子。」
「不是方便的工具嗎?」她自嘲著。
「我從來沒有當你是工具。」他不捨的將她再度滾落的淚水拭去,粗嘎的說:「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真的愛你。」
「別說你愛我。」她垂眼,語音輕柔的陳述著,「你愛的向來是夢兒,純真善良的夢兒,雙手未曾染血的夢,你愛夢兒,更愛天下,從來不曾是我。」
她的聲音好輕,卻字字入心,聽得他心痛不已。
「你不是我。」他輕柔地抬起她的臉,「對,我是愛夢兒,她是那麼美好又純潔,甜美的不像真的,是男人都會想要擁有她,但她又不是我能擁有的,她永遠都只會當我是兄長,我很清楚這一點。但你不一樣,你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