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蛐的瞳仁猛地眨了下,一片空白,在這壓迫之下勉強地說了幾個字,「因為……你太自卑了,感覺配不上我?」
說完這句,她猛地滾了下喉嚨。
腦子記憶缺失。
雖然這是她一直安慰自己的話,但這樣被強迫著逼出來,雖然是在懟他,但丟的還是她的臉……
寧蛐視線與他撞上,就看到他唇角勾起幾分,情緒有幾分悵然若失,「因為,從來都不是你和我。」
什麼叫做不是『你和我』……
寧蛐心底慢慢呢喃了下這句話,想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卻感覺有幾分困難。
接著,就聽到段宴笑了下,把她指縫間滴落的奶油汙漬一根根擦掉,嗓音低沉,「我不喜歡你把我和段昀放在一起。」
「……」
他的瞳仁像強烈的燈照感一樣刺眼,寧蛐心頭一跳。
她瞳仁皺縮,心底一覽無遺的白紙像被忽然扎破了一般,毫無心緒。
段昀?
寧蛐微微蹙眉,腦海中似乎開始播放往事。
接著,段宴拉近幾分,長眸垂下,一隻手摸上了寧蛐的後腦勺,嗓音壓低了,還帶著些許的難受,他靠近說:「寧蛐,我會吃醋的。」
這聲音撩撥靜水,瞬間不再波瀾不驚。
如挾有一道細風,直接擊破了她的心。
「我已經,」他接著說,聲音低沉而暗啞著,「忍了他好久,你怎麼都看不出來,酸了好幾年了。」
酸了好幾年了。
這一聲,猶如噼裡啪啦的煙花,把寧蛐炸的一片空白。
是因為這樣嗎?
她從來沒思考過這樣的問題,她只是不想表現得太明顯。太明顯,會被大人都看出來的,所以只能在小細節上花心思。
寧蛐忍不住問出心中最後一個矛盾,而且似乎壓制太久,幾欲脫口而出般道:「我最後一次那個玫瑰花,也是……」
寧蛐欲言又止。
那束玫瑰花是她託段昀給她買的。
段宴輕笑了下,「吃吧。」
把第二根冰激凌遞給了她。
寧蛐忽然內心翻雲蹈海起來,一點胃口都沒有。
眼底也紅紅的。
她從來沒考慮過這些事。
她只知道,段父段母不喜歡她,她也不敢讓大人知道,幾乎每次買東西都是讓段昀幫她,因為這樣會更方便。
而作為報酬,她也會替段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替他抄作業、替他背書包,替他打掃衛生。
她不敢讓別人知道。
隱藏的太好了。
甚至把段宴也瞞得一乾二淨。
「那你一直在和我道歉什麼?」寧蛐的嗓音有絲嘶啞,忽然想起之前每次他遇見自己,總是一遍遍道歉,寧蛐沉默幾分,「你一直都在和我道歉。」
「為我年少無知道歉。」
「因為,」段宴盯著她嘴角還剩著的奶油,繼續地輕道:「因為我當時不知道,那樣冷漠的表達方式,是一件不禮貌的事。」
「不過今天,」段宴唇角勾起幾分。
夜晚下的男人很好看,褪去了年少的青澀,剩下了鋒利的光芒和桀驁的稜角。似乎看著她輕笑著,他擦掉寧蛐嘴角的冰激凌。
抹了下。
上面剩餘的冰激凌汙漬被擦得一乾二淨。而寧蛐抬眼的時候,視線剛巧與之對上,只剩下映出的段宴的瞳仁。
而這個瞳仁,現在盛滿了她。
「今天不是再次來和你道歉的,」他喉嚨滾動了兩下,眼眸垂著,眼底剋制著些許翻騰的慾望和波瀾,「今天來說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