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板著臉道:“你確實錯了,但不是錯在玩弄花樣。”
秦堪立馬明白了:“對,我錯在不該燒閣老家的房子。”
李東陽這才點點頭:“房子燒了,你打算怎麼辦?”
秦堪長長一揖,道:“給閣老賠禮道歉。”
“然後呢?”
“然後東廠會賠償您所有的損失,您可以順便向東廠要求鉅額的精神損失費。”
李東陽一楞,被這人無恥的嘴臉氣笑了,蠻橫狠毒的錦衣衛出了這麼一號風度翩翩的無恥之人,莫非錦衣衛近年有轉型風格的打算?
“秦千戶是讀書人出身?”李東陽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秦堪。
“對,原本是秀才的,後來被革了功名,在牟帥盛情邀請之下入了錦衣衛。”
“為何被革了功名?”
秦堪嘴角抽搐了一下:“……打架。”
——而且把知府公子打得吐血。
李東陽若有所思:“當初崇明島抗倭,記得也是你一馬當先?”
秦堪有點尷尬了,明明是讀書人出身,乾的卻全是動拳腳的事,他覺得自己給讀書人臉上抹了黑。
李東陽大概不這麼認為,他滿臉遺憾地搖搖頭,嘆了口氣,再次重複道:“……人才啊!應該當文官的。”
說完便走了。
秦堪楞在文華殿的玉石臺階下,反覆咀嚼著李東陽這句話的意思。
說他是人才他不反對,畢竟這是事實,可為何說他應該當文官呢?
回想李東陽剛才那惋惜的眼神,秦堪漸漸品出味道了。
據說大明文官的特色是喜歡打架鬥毆,說不過便直接拳腳招呼,李東陽的意思該不會覺得他秦堪如果當了文官,可以增加打架時的有生戰鬥力?
此老頭兒絕非善類,以後要小心提防。
出了宮,丁順一干老部下離承天門老遠等著秦堪,見他出來,人人臉上露出喜色,看來昨晚之事皇上並未怪罪秦千戶,大夥兒打從心底裡鬆了一口氣。
內城千戶所裡,丁順這些南京跟來的老部下的命運跟秦堪可謂休慼相關,秦堪好,他們才好,秦堪若栽了跟頭,他們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所以秦堪毫髮無傷地從宮裡出來,丁順他們的喜悅委實發自內心,不摻一絲虛假。
“上意嘉勉”,這是弘治帝對昨晚錦衣衛的表現下的結論,也就是說,杜嫣丁順他們扮成番子到處放火栽贓的行為徹底瞞過了皇上,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秦堪和丁順會意地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然後大夥兒簇擁著秦堪,歡天喜地回了千戶所。
千戶所支離破碎的門外,九名百戶一個不少的到齊了,除了昨夜增援秦堪的兩三個百戶外,其餘的幾人臉上帶著赧然之色。
秦堪並不怪他們,畢竟他上任千戶時日太短,沒來得及跟屬下結好關係便遇到這麼一檔子事,趨吉避凶本是人之常情,遇到危難時你不能指望一個陌生人能幫多大的忙。將心比心,秦堪在前世也沒敢扶過倒地的老人。…;
昨晚一役,千戶所的房子已被番子們燒得乾乾淨淨,只殘留了一堆仍舊冒著青煙的廢墟,空氣裡充斥著濃郁的焦味,地上不時能見到一團團已化為暗紅色的血漬,昨夜廠衛之間的惡鬥痕跡歷歷在目,觸目驚心。
眾錦衣衛相顧惻然,靜默不語。
秦堪笑道:“不必垂頭喪氣,陛下已下旨,咱們千戶所的所有損失由東廠賠償,這房子呀,他們怎麼燒的就必須怎麼給我蓋上,而且要蓋得又大又漂亮。”
這番話終於令在場的錦衣衛們振奮了精神,於是首次露出了勝利者應該具有的笑容。
廠衛爭鬥由來已久,然而像昨晚那般打到最後,不但將東廠番子們揍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