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兩面性,尋花問柳在大明本是風雅之事,但也得看時候,國喪期間若敢幹這件事,無疑是大逆不道了,或許大明境內還有別人也在這期間尋花問柳,沒看到的管不著,可朱宸濠和塗從龍宿妓卻是李東陽等眾多大臣親眼所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宸濠已嚴重觸犯了所有人的道德底線,連一貫文雅從容的內閣大學士李東陽此刻也情不自禁地泛出怒容,更別提以暴脾氣和善鬥毆聞名於青史的言官御史們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過。塗從龍的臉上很快現出一個巴掌紅印,卻是右都御史戴珊扇的,戴老頭年已七十許,眼看今年便打算辭官告老,不曾想都察院下屬監察御史中竟出了這麼一號敗類,不僅私通藩王,還敢在國喪期間與藩王宿妓買醉。令以正義清流著稱的都察院上下蒙羞,戴珊自己為官清白一生,最後關頭卻被塗從龍狠狠抹了一筆黑墨。尤令戴珊感到羞怒無比。
塗從龍臉色灰敗,如同水裡剛撈出來一般,凌亂不堪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溼。呆若木雞的眼神透著深深的絕望,他是弘治十五年的二甲進士,翰林院裡熬了三年,剛剛當上監察御史數月,官場仕途走到今晚,算是徹底劃上句號了。
嫉惡如仇是大明文官的本色,特別是文官中的御史給事中們,將這種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為了道德禮法,他們連皇帝都敢痛罵。更何況只不過縮於南昌一隅就藩的寧王了。
一群憤怒的御史們擼起袖子衝向寧王,舉起拳頭便待揍下去,但為正義故,天下何等奸賊打不得?此刻他們的眼裡只有公理正義,沒有身份尊卑。秦堪從沒覺得大明文官喜歡動手鬥毆的習慣竟然如此賞心悅目。
一大堆老的少的拳頭即將落下時。寧王朱宸濠長嘆一聲,忽然大聲道:“慢著!讓本王先穿上褲子!”
屋內頓時一靜,接著人群傳來一道很不厚道故意變粗了聲音,彷彿疑惑地喃喃自語:“……他穿上褲子不認帳怎麼辦?”
眾人扭頭望去,卻見秦堪有些誇張地看著丁順,道:“丁千戶所言似乎有些道理。”
丁順睜大了眼睛。愕然地張了張嘴,見無數目光盯著他,丁順似有所覺,呵呵乾笑兩聲,靦腆的退開兩步。
朱宸濠羞惱不已,扭頭瞪視秦堪,嘶聲吼道:“秦堪你這卑鄙小人,竟設陷阱害本王,害我還不夠,你難道還想羞辱我嗎?山水有相逢,善惡終有報,今日之辱,本王遲早……”
朱宸濠放著狠話時,秦堪卻注視著他,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指了指他的下身,輕聲道:“王爺,等會兒再罵,你那個……露出來了,快快收回去……”
朱宸濠聞言雙手往襠部一護,驚慌莫名朝眾人掃了一圈,面孔已羞怒得漲成了豬肝色。
…………
…………
戴珊扇完了塗從龍,轉頭冷冷地盯著朱宸濠。
論資歷,戴珊乃三朝宿老,天順年進士入朝,深得三代帝王器重,今年初弘治帝駕崩之前,戴珊因身體疾病向弘治帝告老還鄉,弘治帝倚戴珊為重臣,執意挽留不允致仕,最後竟以“主人留客堅,客則強留,珊獨不能為朕留耶?”之強硬言辭,死活將戴珊留在朝中為官,並主掌都察院,即舉察事。可見弘治帝何其看重。
若論嫉惡如仇,戴珊當屬文官之首,否則弘治帝也不會讓他獨掌朝廷三權之一的都察院了。見朱宸濠失措慌張的模樣,戴珊氣得白鬚一翹,怒道:“先帝大行,英靈不遠,寧王殿下非但不回封地就藩,久居京師不知是何居心,而且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於我大明國喪期內買醉宿妓,其樂何極,殿下向內閣上疏曰留京是為先帝哭靈守孝,今日這般種種舉止,豈是為人臣之道?不知殿下何以教老夫?”
越說越氣,脾氣火爆的戴珊忽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