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出京,輕鬆且風光地赴任池州知府。
既然上任地方首官了,當初撒出去的銀子當然要考慮收回來,不僅要收回成本,而且要大賺特賺,正所謂“千里做官只為財”。宋易恩於是很輕鬆地邁進了回本盈利階段。
和楊廷和的毛病一樣,宋易恩求財不太講究,不論四面八方的錢財,統統來者不拒,池州離安慶不到百里,可謂相距咫尺,恰好又處於安慶到南京的必經之路上,於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寧王朱宸濠的禮單送進了宋易恩的府上,宋易恩非常爽快地笑納了。而且一納便是很多年。
時至今日。宋易恩終於嚐到了當年納賄的惡果,這也是今日他為何站在安慶大營外的原因。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句老話流傳了千百年。自然有它的道理。
站在轅門外。宋易恩蒼白的臉頰上冷汗潸潸滑落。無神的目光呆呆注視著營盤正中飄揚著明黃龍旗的帥帳,當今天子穩坐帳內,而他。卻被朱宸濠逼迫著將天子誘騙出營。
這將是怎樣禍延九族的罪名啊!
然而宋易恩卻沒有選擇,禍延九族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因為他的九族此時已牢牢掌握在朱宸濠的手心裡。
幹這件事,只死宋易恩一個,不幹這件事,死宋易恩九族,包括他自己。
這是朱宸濠給宋易恩的選擇,很殘酷。
於是宋易恩今日此時,不得不站在安慶大營外。
失魂落魄地在轅門外呆立許久,夏日的柔風吹拂在他身上,卻如三九寒風般刺骨,陰冷。
不知過了多久,宋易恩猛地打了個冷戰,咬了咬牙,臉上的絕望之色愈發深重,無聲地慘笑兩聲,宋易恩忽然撩起官袍下襬跪在轅門前,額頭深深觸碰在飛揚的塵土裡。
“臣,池州知府宋易恩,求慕天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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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素白的紙條在秦堪的手中徐徐展開,紙條上寥寥一句話,字跡娟秀靈動,仿若佳人翩然起舞。
“濠欲刺帝,君小心珍重。”
紙條是在安慶城內唯一一個錦衣衛百戶所裡發現的,錦衣衛百戶發現這張紙條後嚇得魂飛魄散,幾乎連滾帶爬將這個重要訊息送進了大營。
此刻紙條捏在秦堪手上,雖只寥寥一句話,但秦堪卻將字跡看了無數遍。
依依不捨地將紙條湊近燭火,看著它慢慢化為灰燼,秦堪臉上露出了苦笑。
唐子禾,這個倔強固執的女人,似乎不將她自己欠下的命債還完,她便死活不願與他見面,然而她有沒有算過這張紙條的價值?簡單的一句話,起碼能令天下少動盪十年,避免上百萬百姓的家破人亡,僅只這張紙條,已足夠償還她所有的命債了。
當然,至於那個早早向他報信的錢寧,秦堪已將他拋諸腦後,自動將這份潑天功勞安在唐子禾頭上。
看著紙條的灰燼隨風飄散,秦堪的思緒又轉到了另一個方向,定定看著燭光喃喃自語。
“隨便一小股反軍知道了,錢寧知道了,唐子禾也知道了……刺殺皇帝這件事,朱宸濠難不成敲鑼打鼓向全天下宣告了麼?這個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凝神思忖間,丁順興沖沖掀簾而入。
“公爺,有人來了……”
秦堪怒瞪他一眼:“廢話!這座大營有二十萬人來來去去,這種屁事你都要跟我稟報,你覺得我每天很閒麼?”
丁順嚇得退了兩步,急忙陪笑道:“上鉤的人來了……”
秦堪兩眼一亮:“什麼人?”
“池州知府宋易恩,此刻他正在陛下的帥帳內,打著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