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它看得興起,強抑著心內的計較,偷偷扒開它的另一側翅膀。彼處,竟然已經完好無損,原先的傷痕竟一點也不曾落下痕跡。
它好像一早就識破了我的心思,早不說晚不說,偏在這時候向我問道:“鯉魚精,你身上還痛麼?不痛了吧?”
我登時翻了臉,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兇巴巴地朝它吼回去:“不要你管!我討厭你呢!”
豈知它並不惱,不過大喇喇地打了個哈欠,再睨我一眼道:“我不過是奉命行事,你當我想管你麼?鯉魚精,就你這副道行,給我捋毛,我還嫌你手笨呢!”
“對了,你姓風?”
我坐在堤岸上,假意去看遠處的水波,只當聽不見它的問話。
“鯉魚精,你餓麼?我餓了呢。”
我悄悄回過腦袋,卻見它正立在一簇淺淡的野花跟前,歪頭瞧著我。
我佯作滿不在乎地揪過其中幾朵,俯下身子,在身下的清水中一一洗過,才要當著它的面送入口中,身後又傳出它的高低之聲。
“鯉魚精——”
我扭過小臉,一雙眼眸瞪得溜圓,皺緊小臉,望向它。
“鯉魚精,你餵我好不好?”
“可是我為什麼要餵你?”
“如果我告訴你,你必須要餵我才行?”
我握緊自個手心之內的物什,斜睨它一眼,輕輕晃一下腦袋算作應承。
“嗯,鯉魚精,你可要聽好了?”
“自古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世上,共有兩類人。”
“第一種,會對曾經為自己付出過的人念念不忘。”
“第二種,卻會對自己曾經為之付出過的人念念不忘。”
“鯉魚精,像你這樣沒心沒肺自私得緊的妖孽,你必定會選第二種對不對?”
“所以,我可不想做賠本的買賣,我如果想要你一直記得我,我才會要你先對我好,餵我吃這些亂七八糟其實難吃之極的野草。”
它竟然也敢叫我妖孽。
我想也不想,即抬起小手就要朝它揮出去。它卻讓也不讓,只昂著細長的腦袋,一眨不眨地瞧著我,好像認準了我不會揮下去呢。
我心內忽然一陣難過,慢慢收了拳頭,垂下脖頸,低頭瞧著自個手心內的骨朵。
“鯉魚精,我餓了。”
“你自個沒有長嘴巴麼?”
“可是我喜歡你餵我吃,我可是第一種呢!”
“三界中,只有你曾經拿刀刺過我,如果你再餵我吃些野花,我保證我會一直記得你。你莫非不想我一直都記得你喜歡你麼,鯉魚精?”
“唉,這些花真是難吃得緊。”
“不過,看在是你餵我吃的,本鳳凰就勉強再吃一朵。”
“鯉魚精,你長這麼大,是不是還從未餵過別人?”
“哈哈哈,鯉魚精,我這下更喜歡你了呢!”
“像你這樣從未對別人好過的傢伙,平生第一次放下身段對另一個人示好,是不是感覺特別不一般?特別是之前你還單單傷過我,那種感覺是不是特別令你難忘?”
“鯉魚精,你會不會從此再也忘不了我?”
“鯉魚精,你的札記實在太難看,我困了呢。你抱著我睡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抱著你睡?”
“因為我喜歡你抱著我睡。”
山風一陣緊似一陣,漆黑的山谷外,只有頭頂那一小束柔和的光暈灑下。在這寂寂的天地間,我緊緊抱著懷內那隻囉嗦矯情至極的鳳凰鳥,將自個的小臉埋在它溫暖的羽翼間。
第四章 施救者
2011年01月04日22:21
所有的鯉魚精都必須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