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回家探親。我那繼母面上有傷,又遭逢鉅變,兒女多難,我自然得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她。”
一個時辰之後,換回婢女裝束的元寶出現在了明家新置的小院門口。老夫人房內的兩個婆子正在狹窄的天井裡做活計,乍眼見元寶進來,不由便含酸帶怨地說道:“瞧瞧是誰來了,名兒上是個丫鬟,實際卻比主子還清閒些,成日大搖大擺地出去閒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可不是呢,如今連我們也要做針線來補貼家用,他倒好,仗著有個好主子,萬事不理。若依我說,儘早把這些吃閒飯的攆了出去才是正經,也好給家裡再省些開銷。”
對於這些尖刻的話語,元寶卻好像沒聽到似的。他隨意看了她們一眼,平平說道:“小姐回來了。”
小姐……如今明家的四位小姐裡,明霜月出嫁,明獨秀表面上被送到了鄉下,明檀真則與她母親一起不知所蹤。唯一留在帝京又會回來的,那便只有——
“大小姐來了!”想到明華容在宮內深受長公主寵眷的那些傳聞,兩個婆子立即滿面堆歡,甩下手裡的活計,正了正並不歪斜的髮髻,連忙迎了出去。但教她們失望的是,明華容卻是隻身前來,身邊並無宮人相伴,所乘的馬車也不是宮中制式,只是極為普通的小車罷了。全無她們期盼中的寶馬香車,宮女如雲的排場。
雖然失望,兩個婆子也不敢失禮,一個陪笑請明華容去堂屋,另一個則馬上去稟報了老夫人。彼時老夫人正歪在炕上發愁公中的錢越用越少,以後少不得要用自己的體己去貼,正想得滿心愁苦之際,忽然聽說明華容回來了,立即便來了精神,也不要人扶,落地草草披了件長襖便出去了。
這處院子十分窄小,自是比不得明家原本官邸的排場。明華容進了堂屋後尚未來得及喝茶,便見老夫人急急走了進來,劈頭第一句話就是“你父親可有信兒了不曾?”
明華容面色平靜地搖了搖頭:“並未聽到訊息。”
小兒子失蹤後,老夫人起初一天就要哭上幾場,又日日打發人到衙門去催問結果。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長,新家的家用又一直讓她肉痛抱怨,漸漸的她便不再有精神天天去催問兒子的下落。雖然依舊掛心擔憂,但被日常的瑣事折磨著,心情始終是不如一開始時那樣急切焦慮了。
當下見明華容說沒有,老夫人雖然深覺失望,但也沒多說什麼。馬上,她便將注意力轉到另一件最為關心的事情上了:“華容,長公主有沒有賞賜你什麼東西?”
明華容道:“沒有。”
聞言,老夫人愈加失望了,卻又還夾雜著幾分不信:“怎麼可能沒有?長公主那麼疼你,皇宮裡的好東西又是山堆海垛,她豈有不隨手給你一件兩件的?你可別只顧著藏私啊,如今家裡不比以前了,每日這家裡單是吃飯就要開銷出不少錢去,我又沒有進項。俗話說死水不經瓢舀,再這麼著下去,只怕連這破院子也住不起了。如今小輩裡就你最能耐,你可得好好想想辦法,為我分憂啊。”
其實明家之前雖然遭了哄搶,但到底好東西還是鎖在小私庫裡,至少留了個三四成的家底下來,加上賣大宅子得的錢,一起算下來就是個不小的數目。而自搬出來後,人手削減得幾乎只剩下十分之一,一應吃穿用度也不再似在府裡時那麼講究,開支自然也是大大縮減了。再者,更遑論老夫人這些年攢的體己尚未動用,又哪裡會到她說的這般田地。老夫人只不過是藉著哭窮,想榨些油水罷了。但凡她有一兩分為自己著想的心腸,便該想得到在皇宮那種頂紅踩白的地方,日子想過得舒坦些就不能斷了打賞的銀錢。甚至連後宮有品級的嬪妃,有時也需得孃家補貼用度。可老夫人倒好,竟還指著自己一介白身蒐羅了錢財回來給她。
想到這裡,明華容語帶嘲諷地說道:“大概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