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道:“剛才在屋外聽你那後孃說到舅母被昭慶皇帝——時,我簡直恨不得衝進去殺了她,但是……即便她死了,已經發生過的事也不會再改變……”
明華容道:“你不要太難過,也許她說的並不是實話。”
她也知道自己這安慰的話實在太過無力,所以並不奇怪姬祟雲聽後連連搖頭:“她只是一介無知婦人,並非受過特訓的間客,我不認為她在那種情況下還有膽子說假話。只是……心裡難免還是抱了萬一的希望。我想再問上一問,雖然……他多半不知道真相,但這種事情總是有跡可循吧。”
明華容自然懂得姬祟雲口中的他,說的便是賀允復。但適才她已將這件事情翻來覆去想了數遍,並敏銳察覺到了箇中的不妥之處。當下聽姬祟雲說賀允復不明真相,便提醒道:“我知道你顧念兄弟情深,不願往最壞的一面去想。但你上次不是曾說過,他對於報仇之事有所拖延麼?我覺得這其中必定有個原因,說不定——就與他的身世有關。”
其實這一點,姬祟雲隱隱也意識到了,只是正如明華容所說,他礙於兄弟之情,凡事總忍不住向好的方面去想,所以不願深思。當下聽到明華容直白地指出,不禁苦笑了一下,說道:“小小容,你總是這麼直接,連最後一分念想都不願留給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吃虧。但是說實話,我真是寧願依舊一無所知。”
以姬祟雲的堅強,能說出這種話來,足見他對賀允復的感情有多深。這也難怪,國難家難,讓兩個遭受了同樣命運的孩子一起在同個師傅的教誨下長大,況且他們之間又是表親,這種共患難生出的情感,確是十分親厚,遠非尋常可比。也無怪乎姬祟雲要借酒澆愁,百般為難。
但姬祟雲終非一昧逃避之人。一口喝乾了杯裡的冷水,將那些動搖軟弱的念頭統統壓下,他一臉沉毅地站了起來,剛要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同時還有元寶的聲音:“小姐,我有事稟報。”
明華容看了姬祟雲一眼,說道:“進來吧。”
元寶進屋後對姬祟雲視若無物,徑直走到明華容面前,簡明扼要地說道:“剛才我往趙家走了一趟,確定白氏和她的大女兒已經死了。白家來了個老太太把她們的屍體帶走,其間並沒有吵鬧。不過——”
這訊息本也在明華容預料之中,所以她只是心頭微有快意,並不如何激動:“不過?”
“趙家有個下人,在出事後悄悄溜出了府。我沿途追蹤,發現他最後去的是一家醫館,那家醫館的大夫姓施。”
明華容略一回想,立即記起:“就是那個曾受明卓然託付,給明獨秀看診,透過摸骨識齡抖落出她實際年齡的大夫?”
“不錯。”
“我本以為這大夫是周姨娘的人,但現在她已經死了,這施大夫卻依舊關注趙家的事……”想到周姨娘中毒身亡的場景,以及她否認有其他人相助的那一幕,明華容不覺眉心微蹙,說道:“他背後應該另有主子。說不定,這個人就是我一直想找的人。”
這時,卻聽一直沒有出聲的姬祟雲問道:“你們說,這個施大夫能摸骨識齡?”
“是的,據說是他師門祖傳的秘法。”
姬祟雲沉默片刻,俊顏一沉如水,道:“當年景晟宮內,有名年輕太醫亦擅此法。”
明華容聞言一驚,問道:“他也姓施?”
“不,他姓楊。”姬祟雲淡淡道,“但他叫楊一施。”
在場三人均是聰明絕頂,聞言立即猜出那施大夫多半就是這當年的楊一施太醫,很有可能是受命於賀允復。但,一個別國的皇子,又怎麼會插手明家與趙家的事情?
頓了一頓,姬祟雲又道:“我本來還想不要暗中調查,直接去問表兄,看他究竟知不知情。現在看來,少不得還是得先審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