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為尊安置的是沈世宗的物件,西角處並沒有閣樓充當繡樓,卻勝在安靜。更何況如今家中只有這母子三人,自然更是無所以謂。
因王氏和大少爺早有交待,所以在一行主子安置的第三天頭上,呂管便將東京內首屈一指的華安堂老大夫請來了。六旬開外的年紀,眉眼都是空的,一瞧沈小姐脖子上至今沒有全褪的紅痕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仔細檢查一番後,話了極其老到:“試試吧,畢竟小姐傷得太重了。”
這話聽到沈母眼裡是喜歡,畢竟與南江省比,這裡到底是有了三分希望的。沈世宗聽了卻有些皺眉,擔憂的看著小妹依然平靜冷寂的模樣。暖暖的眼神掃來,讓人平白覺得溫暖。岑染抬頭回了一個不妨事的微笑給哥哥,喜得沈世宗嘴角當即起彎。往左看母親,沈母也注意到了。事出到如今兩個月都不曾見女兒笑了,今日……雖然晚了,可到底這孩子能笑得出來便是好事了。
腕上的傷仔細拆了裹定,老大夫仔細瞧了瞧模樣,輕輕重重的捏了幾下後,笑著點頭了:“應該無礙,自理應不是問題。”
沈母和沈世宗先是喜歡,可聽了後半句卻怔住了,互相看了一眼後。老大夫再次解釋:“這骨傷看起來是將好的,可到底傷到筋了沒有,現在是看不出來的。最差的情形便是小姐以後自理無礙,卻動不得精巧,使不得重力。若再好些,便要看天意了。”
動不得精巧,那便是不能再彈琴針繡;
使不得重力,便是與字書徹底無緣。
沈母心下發涼,沈世宗亦十分黯然。送轉大夫到廳口後,慢步轉回堂來時,卻看到小妹左手端著茶盞,右手輕輕的划著碗蓋。看似竟與常人無異?先是怔了怔,在迎上小妹第二抹淡然的微笑後,終是笑了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青蓮別苑迴歸了平淡自在。
開學之前,沈世宗一天到晚跟在妹妹身邊,和小妹一道練習左手書。沈世宗亦是右手執筆,左手雖健,可行起書來同樣扭捏得一塌糊塗,絲毫不比岑染的左手書強半分。同樣的起點,一起的努力,這樣的‘第二次投胎’亦是有福的了吧?
沈母見一雙兒女這樣親密,互敬互愛,自是喜歡。白日裡陪著二人習字,晚上則與世雅同臥一床。雖有丫頭僕婦照應,可沈母是知道女兒從小倔強要強的性子,半夜喝水起夜,哪怕是偶爾不適……有娘身邊總是好的。
溫暖又平靜的生活……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紀,哪怕重生到七零年,岑染也不會覺得遺憾了。
只可惜,這裡是異時空的盛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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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又來找沉香了?”
韓士林與葉世沉同年同館,明年夏中便要共擠國學度,最後一年的科業自然極其繁重。不過說回來,朝學館中除了坤員,哪級的課業都不輕鬆。沈世宗雖然是去年才入的朝學,但是才學精專、談吐優貴,在學院中很是惹眼。較之與其同界,才高顯著卻個性孤傲的李霄庭,人緣好了不是一丁半點。
因差了年歲,以前大家不過點頭泛泛之交,可是自從上學年未開始,沈世宗卻是時不時的來找沉香,而沉香也一反常態,不僅常常寫些字幅送給沈世宗,還時不時的避開眾人說些耳語。這兩個人到底藏了什麼,韓士林不是沒問過沉香,可葉世沉卻總是淡笑不語。
今天……可不,那兩個人又轉到室角去了。
“這是家妹這十日來的手書,世沉兄幫忙看看,哪裡不妥?”
沈世宗雖然字跡上也算是好,但那得分和誰比。沉香公子的字,在整個盛華朝都是數一數二的,連那個號稱盛華第一筆的翰林院副院都很是盛讚,更別提旁人了。
葉世沉微笑的接過紙箋來,上面共有十個字,從墨色不同上來看,果真是每日選了極好的默上來的。雖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