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秀才乾咳了兩嗓,卻啥話都沒說。孫月嬌更加有了依仗,又看歐陽言談舉止也像書生模樣,更是不放在眼裡。就又扮做茶壺狀,向歐陽跟前走了幾步,惡聲惡氣地開口要罵:“我家相公給你留臉面,你偏偏不要,那我就要羞臊羞臊你。打量我不知道你,一個男人,竟給女人家接生,你怎麼就不覺得丟……”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桐叔早已經按耐不住,從旁邊操起一條凳子打了過去。孫月嬌猝不及防,被打到在地。登時哭天喊地,蹬著腳撒起潑來。
歐陽從座位上站起來,向眾人拱了拱手。“在座的父老鄉親都聽清楚了。我們歐陽家世代行醫,雖然醫術平庸,但是憑著一顆仁心,也救了不少的人命。我母親更是兒科聖手,這城裡隨便拉幾個年輕人出來,就有我母親親手接生的。我的醫術,自然不敢和我的父親和母親比。但是歐陽家治病救人的家訓我時刻都不敢忘。我歐陽振衣,行事光明磊落。我確實給婦人接生過,那都是主家同意的。我是大夫,在我眼裡,只要是請我診病的,並無貧富貴賤男女老幼之分。眾位如果對我的德行有疑問,不妨當面說出來,咱們可以一樁樁一件件的對質。我歐陽振衣是個男人,不願意跟無知的婦人一般見識。我可以對那些汙衊之詞置之不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可婦人家最重名節,還請大家開口之前,好好思量,莫要把一個清白的婦人往死路上推。”
歐陽一番話擲地有聲,聽得眾人一片寂靜,好多人都低了頭。
歐陽說的客氣,可桐叔哪裡肯就此放過。歐陽話剛說完,桐叔就走到大廳當中,“我家少爺是慈悲的心腸,這一年到頭舍醫舍藥的,哪個不念著我家少爺的好。我家少爺給人接生了,那又如何?大家去打聽打聽,哪個不是他們家人自己來求我家少爺的。我家少爺一個男人,難道自己願意進產房,讓自己走黴運。有的人可好,這一邊求著我家少爺救了命,一轉臉,反把汙水向我家少爺頭上拋。這是人做的事嗎,就是我家少爺救一條狗,那狗也知道衝我家少爺搖搖尾巴,沒有反咬一口的。難道人就連狗都不如了嗎?”
桐叔喘了口氣,瞪著孫月嬌和彭家那幾口人,又接著說道。
“今天我把話撩在這,以後但凡有拿這事取笑、誣陷我家少爺的,你們自己先拍著良心好好想想。若是被我知道了,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這條凳子,就是他的下場。”說著走到孫月嬌身邊,把凳子拾起來,狠命摔在地上。凳子哪禁得住這樣摔,登時散了架。
孫月嬌嚇的面無人色,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扶著腰,也不敢喊疼。廳裡又是靜默了半晌,大家才回過神來,都連連說大家知道歐陽大夫的人品,不會有那樣沒良心的人等語。
歐陽擺擺手,止住眾人,對彭秀才說:“彭兄,鄭氏是你原配,別說她並沒有犯七出之條,就是她略有小錯,但是這七出之條之外,還有三不去:一是有所取無所歸,二是與更三年喪,三是前貧賤後富貴。據我所知,彭娘子父母都早已過世,也沒有兄弟姐妹,若是被休則無家可歸。而且彭娘子當初以一家之財陪嫁,後來鄭氏父母又對彭兄多有資助,彭兄才從租田為生的白丁考中秀才。三不去鄭氏佔了兩條,彭兄你這休妻,要在衙門裡講一講,也是不作數的。鄭氏,還是你的嫡妻。”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廳裡廳外的人都點頭稱是。
孫月嬌急了,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疾步走到彭秀才跟前,揪住彭秀才的衣領質問:“怎麼那賤人還是你嫡妻,那我是什麼?你可別忘了,我可是你八抬大轎抬進門的,我的嫁妝你也花了不少,你若要那賤人,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彭秀才被孫月嬌扯著,掙扎起來。兩人撕捋之間,孫月嬌一把打掉了彭秀才手裡的扇子,這下大家才明白,為什麼這秀才要在四五月的天氣裡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