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遜之唯有感慨同人不同命啊……趙老將軍心情不錯,招呼二人進了城中暫住的府邸,花白的鬍子在笑容下抖索個不停:“陛下在信中有了交代,這一萬暗部本將軍只當什麼也沒瞧見,仍舊由齊軍師統帥著便是。”
齊遜之剛好端著一盞茶在飲,聞言差點把茶盞給丟了:“軍師?我?”
“是啊。”
他稍微一想,明白過來,笑道:“想必是陛下的安排,那麼趙將軍便是主帥了吧?”
“非也。”趙老將軍笑眯眯地搖搖頭:“主帥是誰,你很快便會知道了。”
……西戎的動作很迅捷,在邊城百里之外紮營,一切有條不紊,似是萬事在握。為防突襲,趙老將軍便也吩咐在城外紮了營,遠遠地與之對峙著。蕭竚已經去找妹妹,齊遜之作為軍師,自然跟著秦樽一起到了營地住下了。
連續幾天觀察了情形後,他對趙老將軍道:“只怕其中有些蹊蹺,西戎之前的和親計劃,之後的迅速發兵,都像是早就計劃好的,只是忽然迅速歸國調兵這一舉動……來得有些突然。”
其實他想說的是西戎如同受了刺激。而此時,那位刺激了西戎的主兒正在前往邊關的大道上……畢竟是邊關地區,剛入冬便開始降雪了。秦樽不敢把齊遜之給凍傷了,乾脆將他供佛一般給供了起來。於是最近齊軍師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營帳內看書。
天氣放晴的那個下午,他掀開帳門進來對齊遜之道:“子都兄,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你要聽哪個?”
後者從書卷裡抬起頭來,陰森森地吐出一個字來:“說。”
“呃……”秦樽差點淚流滿面,想要跟他開玩笑簡直就是找死啊!
“好訊息是世子找到慶之和郡主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壞訊息是趙老將軍被陛下調回京城,即刻便要起程了。”
“哦?”齊遜之放下書卷,推著輪椅朝外走:“帶我去看看。”
秦樽一邊幫他一邊解釋:“聽聞陛下派了蜀王繼續掌兵戍邊,錦豐應該也會過來,趙老將軍便回京總領京畿守兵去了。”
齊遜之靜靜地聽著,沒有答話。他垂著頭,看著腳下緩緩倒退的土地,大片大片乾燥的土塊,間或有乾枯的茅草生在上面,荒蕪的如同他此時的思緒。
秦樽一直在說著,他也一直在耐心的聽,可是那些內容裡沒有他,安平沒有說讓他回去,也沒有對他有別的交代。
已經可以看到營地前方空地處高豎的龍旗,他忽然扒住車輪停了下來,朝秦樽擺了一下手:“罷了,天太冷了,你替我向趙老將軍問候一聲,我便不去相送了。”
秦樽愣了一愣,他已經自顧自轉身推著輪椅走了,那道白色的背影很快便被重重疊疊的營帳吞沒,恍惚間有絲飄渺寂寥的意味。秦樽蹙了蹙眉,覺得自己大概看錯了,齊遜之這樣強悍的人,不應當表現出這種感覺才是。
按說這很古怪,因為齊遜之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文弱的,也許有時會讓人覺得深不可測,可那也只是讓人覺得內心強大而已,然而在秦樽眼裡,確實就是一直用“強悍”來形容他的。他身上大概有種微妙的本事,能掌控好那個度,無論是別人面前的柔弱,還是他面前的陰險強悍,都不會有違和感。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秦樽怕他,也越發的敬佩他。
他用靴子蹭了蹭地上的幹泥,憂傷地朝前走去,這種感覺……是自己欠虐麼?
送走趙老將軍,蜀王還沒來,劉緒又還在返回的途中,一時間軍中要務便落到了秦樽的身上。他倒是屢次三番藉機找齊軍師幫忙,奈何那位自從那日後便有了冬眠的跡象。在帳中架一盆炭火,抱一床羊絨毯蓋在膝蓋上,便悠悠然坐在火盆旁看書,從早到晚,悠閒的很。
秦樽此時方才確定,他已經在受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