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浪子卻只讓她小調一曲,便走了,留下易陽芷擁著她讓她陪侍,翡翠心中說不出的厭煩,可又不得不繼續言歡裝笑。
深秋,微涼。楓葉火紅如血,打著旋兒飄落在酒館房頂。
這座城,平靜地和別的城沒有任何區別。可世間往往就是這樣,水流越平靜的地方,就越是潛伏著最洶湧的暗流。
他知道,這裡,就是桃花街尾了。
易蕭坐在酒館臨街的位置,懶懶地斜靠在牆體上,一條腿伸出搭靠在板凳,漫不經心地看著街上熙熙攘攘流動的人群,他,永遠都改不掉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易蕭,一個以絕世功夫和追蹤術譽滿天下的浪子。桀驁不馴的他,不為富權屈服,只要他願意,哪怕一文錢不給,他也會主動幫助那些正義人士。所以,他現在來了,不為別的,只為解開心中的鬱結。
桌子上,已經喝空兩壺花雕,等待的人還沒來。易蕭有些耐不住了,把後背從牆上挪了開來,直了直腰,把發麻了的腿從板凳上曲轉,換了坐姿。這樣就剛好能看到從酒館大門進出的人。
他知道,他等待的人永遠不會失約。多年相交,他和她早已默契含然。儘管她的冷,她的寒讓人望而生畏,但那只是針對別人而言。
第三壺花雕快見底的時候,易蕭溫婉地笑了。他的笑,是因為酒館大門出現的一個女子,朱釵銀佩,潔白的衣袂襲地,凝脂般的面板,像雪一樣。雖然還只是深秋,但她身上散發出來落寞的寒氣,讓酒館所有的酒客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真的是人如其名,賞玉菲兒(千里飛雪的化名),就是他此行等待的人了。
沒有人看到她是怎麼來的,就如此刻,無聲的像一片雪花,輕盈地飄在易蕭的酒桌旁。
“你來了。”易蕭淡淡的笑容一如多年前,溫和的像三月的天。
再次看著易蕭那熟悉地笑容,飛雪的心忽得痛了一下,那些溫柔繾綣的時光在眼前彷彿歷歷再現。千里飛雪清楚記得,他走的那天,天空絮絮飄落著雪花。從那日以後,她就把名字改稱為賞玉菲兒。
“你又瘦了。”菲兒輕啟朱唇,音宛鶯鳴。
“是嗎?可我不覺得。”易蕭收斂了笑容,臉上佈滿了寒霜。
“說吧,這麼急找我來,有什麼事情?”易蕭的口氣依然很是生硬。
飛雪的淚在眼中轉了幾轉,終究還是忍住了。她知道,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快樂,甚至有些頹廢。可她有什麼辦法呢,師傅說過,她命帶花煞,如若嫁人,必然夫君要遭天命逆亡。然而,這些能告訴別人嗎?不,不能。就是知己好友易蕭也不能。只能自已獨自默守秘密。
“賞玉樓翡翠姑娘被劫走了。”菲兒緩緩坐定。
“於我何干?”易蕭的表情依然不帶任何情感。
“當然與你有關。”窗臺上,一個人影笑嘻嘻的看著菲兒和易蕭。翠綠的衣裳在秋風中柔柔飄揚,淺綠色的繡花鞋放肆的在空中晃盪著。
“綿綿,你就不能下來說話麼?”易蕭嘴角有了一絲笑容。
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浪子易蕭身邊有兩朵最嬌豔的花,一個可愛的的像脫兔,一個高傲得像天鵝,那就是汀雨綿和賞玉菲兒。
當然,易蕭也是知道的。
只是易蕭常疑惑,這樣一嫩一熟的兩人,怎麼就相處的如此融洽呢?
“第一,翡翠姑娘是賞玉樓的頭牌一直以來促進著賞玉樓的客流量。第二,翡翠自小在賞玉樓長大,管理著各種事物,掌握著桃花街的機密。所以這件事你不得不管。”菲兒說完,調皮地朝易蕭眨了眨眼睛。
易蕭垂下長長的睫毛,宛然。
易蕭看了看綿綿,又轉過頭看看菲兒。重重地嘆了口氣,看來這個事情還必須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