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嶂不堪其擾地將段攏月的老臉推到一邊:“皇叔,朕宣你來是有正經事要同你商量的!”
“正經事?”段攏月一訝,“莫不是你要納妃?這可是不行的,你才多大年紀,須知細水方能長流……”
“皇叔!”段雲嶂拍案。
段攏月噤聲了。
“啊喲喲,皇侄長大了。你說,你說。”
段雲嶂嘆氣。段攏月於他,亦父亦友。不過父,也是個不負責任的父,友,也是個狐朋狗友。可是遇到大事,他是真不知道,除了段攏月,還能找誰商量。
眾人說,當年他父皇在眾皇子中能夠脫穎而出榮登大寶,段攏月出力不少。他委實看不出,這傳言的可靠之處。
段雲嶂於是,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皇叔,你可知道威國公請旨罷免魏太傅的事麼?”
“這個事情啊,臣剛回到京城的時候,略有耳聞。”段攏月撓頭。
“皇叔以為如何?”
段攏月十分愕然地回視他:“臣以為如何,不重要,就連皇上您以為如何……說句大不敬的話,也不太重要。既然是威國公請旨,那自然就得辦下來,增稅的事,不也這麼辦下來了麼。”
段雲嶂急道:“皇叔,朕當然知道此事勢在必行,朕是問你,可有轉圜的餘地?”
段攏月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深深地看了段雲嶂一眼,才道:“皇上,魏太傅年紀也不輕了。況且,他那一把戒尺,一口嘮叨,我小的時候就沒少吃虧,現在戒尺換成金的,估計更難應付。皇上,就這麼讓魏太傅退了吧,多賞些錢銀,也就是了。”
“那如果,朕不想讓魏太傅退呢?”
段攏月拿眼皮一翻:“皇上,您是皇上,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段雲嶂龍顏大怒:“皇叔!朕不過要你說句實在話,有這麼難麼?”
“……”段攏月沉吟不語。
“皇叔!”
“皇上,臣以為,你一直對魏太傅都沒什麼好感。”
段雲嶂一愣,後道:“朕對魏太傅的許多見解並不認同,可朕還是覺得,魏太傅是一個好老師,不應該遭此對待。可是滿朝文武,居然沒有一個能站出來為魏太傅說句話的!”
“皇上,您不是也沒站出來麼?”段攏月提醒他。
“朕……”
“皇上,您真想讓魏太傅留下?”
“那是自然!”
“皇上,您忘了一件事。”
“何事?”
“您的後宮裡,香羅殿那位小娘娘,正是威國公的親生女兒。由她去開這個口,豈不是更好麼?”
段雲嶂一凜,復而大喜。他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皇叔,不愧是皇叔啊!”段雲嶂激動地抬腳就往香羅殿去。
“啊喲喲,皇侄,臣始終覺得,此時和威國公做對,實為不智啊……”段攏月話還沒說完,段雲嶂的身影已經從軒羅殿裡頭消失了。
段攏月獨個兒嘆了口氣。果然是初生牛犢子不怕虎啊。
年輕真好。
說起來,他攏月王爺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上個月就開始長魚尾紋了,這可怎麼好。
攏月王爺捏著扇子,跨進來時的轎子,對轎伕吩咐:
“把本王爺原封不動地抬回王府的床上去。”
回去補個覺先。
。
段雲嶂一路風風火火地來到香羅殿,感覺金鳳就是他黑夜之中看到的一線光明。
殿門口的內侍拿著腔調報了一聲:“皇上駕到!”
便聽見香羅殿裡頭撲撲騰騰一陣折騰,間中還混雜著皇后娘娘的驚呼:“把瓜子收起來!啊,那個核桃,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