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寧珊?”趙寧霜看著寧珊握著籤神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我踮起腳瞄了瞄,籤身上只用了黑色的小號狼毫筆寫了兩行詩句,字小如蠅,有些看不清。
小沙彌湊過來對著我們道:“施主求了籤,還請前去天王殿門前的廣場那邊,找無為大師解籤!”
“寧珊求得什麼籤?”四侄女上前問她。
這還不明顯?趙寧珊這麼重視的樣子除了姻緣籤還是什麼值得她上心呢!
天王殿偏臺處有棵枝椏繁茂的姻緣樹,無為大師的臺子就在樹底下,三張硃紅色的柳木案臺上,擺滿的一些明黃色的福袋,流蘇臺上的案板,豔紅的姻緣條理順的放置在一邊,案几旁解籤的地方早就被一群妙齡少女給圍的水洩不通。
望著黑壓壓的長隊伍,趙寧珊有些洩氣,“這麼長!那得等多久!”
趙寧霜安慰她,“咱們不急,慢慢等,好不容易來一趟!”
我依偎在趙寧霜的身旁,她身上的胭脂味很淡,就像我母后一樣,聞著意外的心安。身邊的趙寧珊神色雖然有些不快,但也進了隊伍老老實實的排隊起來。
混跡在人群中,我們三個就像普通大戶家的小姐,陪著姐妹一起等著姻緣籤的求解,這樣平和而沒有勾心鬥角的時光真是少有。
周圍沒有一呼即擁的宮人,視線處沒有森冷重重道道的宮牆,更沒有那令人壓抑而作作嘔的爾虞我詐。
我抬頭,這裡的晴空也不如宮裡的逼仄,不是藏在四四方方的一角里,而是開闊之極,湛藍色幕布一望無垠,毫無邊際。
而那顆茂盛的姻緣樹下,挽著寫了名字的姻緣條的少女們,正一臉害羞的將它系在橫亙而下的枝杈上。
我靜靜的看著她們的動作,感受著從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活力,也許這世間的多數少女心中唸的大抵也是這樣的期盼,待到及笄之日,由父母的媒妁之言,嫁得一個好郎君,從此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前頭排隊的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順著輕風飄入耳畔。
“剛剛無為大師解了一個上上籤,就是我們上午瞧見的那個極其貴氣的姑娘。”
“我看那戶人家的穿著打扮起碼是世家中人,這不,丫鬟僕從多成雲了!”圓臉的小姑娘言語中無不帶著一絲豔羨。
“是的呢,大師說的是什麼‘才郎女貌世間稀,兩世姻緣皆天定’,道這位姑娘貴氣逼人,將要成人上人呢!”
“真的麼,這位姑娘真有福氣!我還不知道將來我的夫君是什麼樣呢!哎,別說了,快到你了!”
聽到這裡,我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宋家的排場極其大,即使是寺廟中的沙僧,雖然摒棄紅塵,一心向佛,可終究還要食五穀,不能超脫於凡塵之外。不然,那功德箱裡的銀子都要去餵狗嗎?不過是對世家慣用的阿諛奉承之語,聽聽就罷了,何必當真呢,若是宋心瑤真的要嫁給我大侄子,也不是這老禿驢這句話的效力!
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我轉著腦袋百無聊賴的看著四周熱鬧的場景,視線在越過那茂盛的姻緣樹的時候,忽然停住了。
天王殿守門的兩個小沙彌急匆匆的走到姻緣樹的樹底下,前方似乎有些爭吵,不過片刻便看見兩個小沙彌夾著一個少年將他推了出來,隨手將他鋪在地上的行囊給丟了出來。
我一時好奇,掙脫了趙寧霜的手,走了過去。
跌倒在地的少年一看那兩個小沙彌走遠了,低著頭又鬼鬼祟祟的跑到大樹的另一邊,抖開懷中的棉布,鋪設在地上,豎起了抗在肩膀上的白幡,他神神叨叨地對著過往行人唸叨:
“祖傳測字,不靈不要錢!”
說著,他席地而坐,將臉上右眼的眼罩扣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