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趁機從容脫身了。
肇輒決心已下,當即將手裡的唯一一件武器投擲出去。
“嗖”
畢竟是仰躺著做出的投擲動作,肇輒的身體各部位因沒法很好地協調配合,飛出去的螺栓沒能砸中許道定的腳脖子,倒是歪歪斜斜砸中了他擱置在身旁牆頂上的那支手電筒。
“啪嗒”一聲脆響後,屋頂的天空再度籠罩於一片黑暗中,正在朝樓下吆喝著討要工具的許道定被聲響驚動了。在漆黑的夜空中他看不見是什麼東西偷襲了自己,也無法判斷襲擊者隱藏的方位,但他能斷定的是肇輒還活著,有這個結論就足夠讓他驚喜了。
“嘿嘿,小雜種,你果真命長,是不是留著命等我來收拾啊?”
被肇輒偷襲後的許道定不惱反喜。
放聲冷笑一陣後,許道定也懶得再等著樓下人去尋找趁手的拆牆工具了,他轉過身觀察了一陣後,由於始終無法確認肇輒的藏身地,於是他動作靈敏地開始沿著牆頂先走了一個九十度角,繞到了梯間這邊也就是肇輒頭部這一端的牆頂,並騎在傾斜的牆頭再度彎下腰身仔細察看了一番。此後他略微思索了一陣,然後就開始逐一掀起屁股下下已經鬆動的磚塊,握在手裡用勁朝屋內的各個方向砸去。
他的目的是打草驚蛇,要用不斷投擲出的磚塊逼得肇輒無處藏身,最後乖乖現出原形來。
許道定帶著內勁扔出的磚頭不停砸向幾個不同方向的牆面,然後又破碎為幾塊跌落到樓底,並在樓底下搞出了很大的聲響,有幾塊磚頭當然也砸向了三樓尚未垮塌的兩塊樓板上。但肇輒勘破了他的意圖,躲在兩塊預製板的夾縫中屏息縮為一團,絕不輕舉妄動,為避免有塵埃落進眼裡還乾脆闔上眼皮。
許道定折騰了一陣搞得自己氣喘喘的,見肇輒依然像縮頭烏龜般始終不肯露頭,火氣就漸漸湧上來。氣惱之下他從腰帶上的槍套中摸出了手槍,推彈上膛後厲聲喝道:“小雜種,再不滾出來老子就視同你是在拒捕了。”
老榔頭新基督山伯爵節選】
………【老男和小女野合】………
在夏夜清風徐來和微波粼粼的大白河水庫畔,肇飛赤著雙腳踏在泥地上,舉頭凝望著斜掛頭頂上那陰曆七月半圓圓的皓月,身形一動不動。綿軟的泥土已經由微溫變得沁涼,但他的思緒仍難得寧靜下來。
從晚飯後走出牛棚屋,沿鄉村田埂上的小道,漫步過菜地和苦楝樹林到達水庫邊的這段時間內,他把自己的一生,無意間象過電影式的回放了一遍。
他童年是在鄉下私塾跟隨著老學究,搖頭晃腦、不知所謂地背誦“之乎者也”渡過的;十歲時,懵懵懂懂、調皮搗蛋的地主少爺先是跟隨全家人,在東洋人的飛機掃射和紛飛的槍炮子彈下,從夏江跑反避難到重慶。其後,逐漸衍化為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就讀國中、投考西南聯大,留洋不列顛再往北美求學,畢業後留校浪漫地邂逅了輒輒的母親。
朝鮮戰爭後輾轉萬里的返回故土,輒輒的母親,那個出身李氏家族,高貴、聖潔、溫柔的女子,也不惜千里迢迢,拋棄家族追隨自己回國,並終結良緣。爾後,當自己“反右”時被作為四等右派遭降薪被貶中央美院時,妻子不幸因誕子大出血,醫治不及時而英年早逝;
文化革命開始後,京都紅衛兵造反抄家,一把火燒了自己十幾年積攢的數萬卷珍貴藏書,自己還再貶夏江群眾藝術館,直至下放到這鄂北這荒僻小村莊接受勞動改造。所有這些平生的片段都清晰地在腦海中串聯起來,一個一個與他關聯的鮮活的人物,也走馬燈式的在頭腦中閃進躍出。
他想到了逝去的妻子李穎,也想到了依舊孑然一身的女弟子,當然,心底更糾結於那個潑辣、大膽主動的小姑娘呂繼紅。
如今他面臨著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