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武小貝的反應還是在她的預料之內。他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哆嗦著嘴唇,整個人都有點被嚇傻的要懵了的感覺:“母妃……母妃是怕我害小弟弟嗎?”
那種含冤莫白的巨大的憤懣瞬間就佔據了這孩子的內心,他有一瞬間極想哭著去求寧王殿下將他送回雲南郡去。只有離的遠遠的才能表示他從無此心!
“外祖母,你也覺得我會害小弟弟嗎?”他哆嗦著,朝後大大退了一步,被王老夫人說出來的真相給嚇著了。
王老夫人目光裡都是隱痛,已經禁不住又流下了眼淚來:“外祖母怎麼會覺得你是那樣的孩子?”即使將來在權力的漩渦這孩子不知道會變成那種樣子,亦或是將來真有一天對寧王妃生的嫡子動了殺機,那也是將來的事情。可是眼下,他確確實實是個清白無辜的好孩子!
似乎是王老夫人的話終於給了武小貝一點安慰,他終於哭著撲進了王老夫人的懷抱:“外祖母一定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了小弟弟!外祖母你要相信我!!”孩子哭的很傷心,那種被人誤解卻不可言明,哪怕就算言明瞭,他向寧王妃保證了,可是還是隱隱覺得寧王妃一定不會相信他的絕望!
武小貝從來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會有這種感受。
他所以為的一家人,就是許家那樣的家庭,那樣的溫暖。哪怕回到了寧王府,已經漸漸明白,在許家度過的許多年的幸福歲月,對他來說就跟撿來的一樣,是一種意外之喜。
但縱然如此,他小小的心靈裡還不懂人心的險惡之處,不懂得如何處理別人對他惡意的揣測,自己更不曾有這種惡意揣測的能力。
這是他再次進入長安城,學到的第一課。
不要輕易的將別人的意圖用善意來解析。
那天晚上他回到王府,坐在燈下給許清嘉與胡嬌寫信,以一個半是成人還是孩子的語氣與養父母探討這種人心的險惡之處,他如今既已察覺出了高處的孤寒,但卻還是需要從一直信任的人身上來汲取溫暖,還不曾學會自己取暖。
這些後院裡的小事情,他連寧王都不願意告訴。
在他的心裡,自己的父王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武小貝認為他的父王最快意的人生是在縱馬疆場,勇斬敵酋之時,是在定邊軍營裡那些永祿口裡的傳奇故事裡面,而不是用來處理這些後院瑣事。
經過一個下午的痛苦打擊,他在深夜裡獨自思索,又細細的寫完了給養父母的信,再給許小寶寫信的時候,忽然之間就生出一種“我已經長大而你還在童年”的感覺,他那經過痛楚歷練的小小心靈裡陡然生出了一種淡淡的自豪感:看吧這麼複雜的局面我都能夠處理,哥哥我已經比你厲害了許多!
這種成長的陣痛,總是伴隨著孩子對現實一步步失望,認清了掩蓋在虛幻面紗下的現實的猙獰面目。
小貝再去正院請安,已經是數日之後了。
他目光平靜,再不往幼弟那邊多瞧一眼,只平視著寧王妃,心裡還將她端莊的面容,以及頭上精緻的首飾打量了一番,與心中的孃親暗暗對比了一下,然後莫名覺得,還是他孃親最美麗最親和。
而他也再一次清醒的認識到了,面前這高高在上的女人雖然是他名義上的嫡母,但是事實上他們是真的沒有一點母子情份。雖然他曾經在離開雲南的時候,被胡嬌再三叮囑要對嫡母恭敬孝順。
他心裡也不是不曾升起過一點對寧王妃的孺慕之思的,還記得那一年他回來,寧王妃帶他進宮,在福坤宮裡親眼目睹了宮女被打死的場面,那時候寧王妃緊握著他的小手,他曾經天真的以為那就是寧王妃給予他的溫暖。
現在,他那一點點感激與孺慕之情被寧王妃在悄無聲息間就給抹殺了。
等到武小貝出去之後,寧王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