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她被禁錮在這個房間裡,斷水斷糧,心裡和身體上已經是極限,現在只能憑著最後的意志力在支撐。
剛脫下帽子的秦峻已經坐下來看手中的報紙,根本沒有理會她。
莫絳心卻笑了起來,乾裂的嘴唇扯得有些疼,一聲一聲惡毒如詛咒:“秦峻,你逃不掉的,你犯下的罪,老天看著呢,我媽媽看著呢。”
對面的椅子發出尖銳的咯吱聲,莫絳心抬眼,一隻手已經鉗住了她的下巴,她咬著牙不肯發出痛呼,只是嘲諷地望著頭頂上方一臉陰霾的秦峻:“反應這麼激烈,你是怕因果報應還是因為我提起了我媽呢?”
她明顯感覺秦峻的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莫絳心,不要試圖用你的小聰明來挑戰我的底線,想要我殺你?我偏偏要你活下來,親眼看一看你身邊所愛的人是怎樣一個個離你而去,而這些,全都是因為你是個不該生下來的孽種。”
莫絳心心口一窒,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心臟:“你說什麼?”
“孫懷瑾居然真的什麼都沒有告訴你?那就讓我來告訴你,我秦峻從來只有一個兒子,根本沒有過女兒,你是莫蓁蓁和其他野男人生下來的賤種,你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你最愛的媽媽莫蓁蓁是個水性楊花的賤女人!”
莫絳心看著頭頂上方秦峻猙獰的臉孔,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像一出啞劇,她聽得見她被捆在身後的雙手指甲劃過椅子尖銳的邊緣的格拉格拉聲,聽得見窗外的騎腳踏車的小攤販叫賣冰激凌的吆喝聲,卻聽不見秦峻的聲音,他到底在說什麼?
粘稠的空氣像一張網緊緊把她纏繞,她拼命撞開他的手,通紅的眼睛盯著他,像一隻被逼入絕境的小獸嗚咽咆哮:“你胡說!”
“呵!”秦峻十分嘲諷地笑了一下,轉過頭大步走到牆邊掛著的一副合照面前,從相框後拿出一張已經褪色的紙和一疊照片,摔在她面前:“我胡說?莫蓁蓁還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當年她和我在國外讀書,她被人□□,回國後你就出生了,我還傻到幫人養了幾年孩子才發現,她卻說什麼都不肯丟掉你,你和莫世顯恨我拋棄她另娶他人,怎麼不問問你死去的媽媽,我秦峻再愛她也不會去穿別人穿過的破鞋!”
“孫懷瑾說,若我用這些事傷害你一分,那麼就運算元棠爬上了哪個位置他也把他拉下來。寧願讓你相信有一個可以恨卻不能否認親人關係的父親,也不願意讓你知道你從你母親死的那一刻便是被全世界拋棄的孽種!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厭惡這段強加給我的關係,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字字誅心。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有力的刺進她的胸口,身體被束縛,她甚至疼得都不能彎腰,嘴巴里有血腥味令人作嘔,她的腦袋已經不能思考,一片混沌,眼前的景物已經開始扭曲,渙散,強撐的意志力在這一刻終於徹底崩潰。
莫蓁蓁曾帶著世間最美好的語氣告訴她,彎彎寶,家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東西,它永遠都不會拋棄你。那麼誰來告訴她,她到底是誰?莫絳心到底是誰?
原來她早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啊。
秦峻看到她呆愣的神情,頓時便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嘚瑟地繼續說:“莫蓁蓁死得活該,我也不怕告訴你,盞朵輪椅底下的那枚炸彈是我安上去的,本是想炸死你,卻沒想到炸死了孫懷瑾,他千算萬算怎麼沒算到自己的死期。”
她的容之呢?她歪著腦袋想,哦,她的容之還在家裡乖乖等她的。
他穿著乾淨的睡衣,叮囑她,一定要早點回來,知道嗎?
我知道的。等一等我,再乖乖等一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即使身上流著不知道是誰的血。
即使全世界都對我惡語相加。
即使愛我的人都離我遠去。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