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十五年,十五年裡雁寧初沒有回來星港,起初是不願面對小叔離開,後來是忙於學業。
她曾經想過很多種來這的情景,或者是功成名就的獨立女性,或者拖家帶口告訴叔叔自己很幸福。
每一種都是成熟的大人模樣,卻沒想到真實情況是她還像小時候一樣,哭啼啼來小叔這說委屈,找安慰。
把最後一杯酒灑在墓碑周圍後,雁寧初吸吸鼻子,為剛剛的傾述做了最後的總結:「小叔,就是這樣……我該怎麼辦呢?」
等不到回應的她打了個酒嗝,晃悠著站起來自語:「好像要下雨了,小叔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啊。」
和墓碑上含笑的人像擺了擺手,雁寧初收拾好東西轉身朝山下走。
走到一半就下了雨,雨滴細密急促,在空寂的墓園漾起一層淺淺的雨霧,雁寧初拿出備好的雨傘,小跑著下臺階,卻在路過第一個拐角時,不經意間看見一身黑衣的原烈站在對面墓區。
他臉上貼著前一晚她包紮的繃帶,嘴角還掛著淤青,神色肅穆的樣子,與任何時候都有所不同。
究竟哪裡不同?雁寧初想了想,大概和剛剛的她自己相似,都是脆弱又孤獨的。
雨勢在漸漸增大,原烈卻沒有任何遮擋,隻身站在雨霧中。
雁寧初糾結地握緊傘柄,她想把傘遞給原烈,但又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他。
雨水 打濕鏡片,原烈摘下眼鏡低頭擦拭,他的髮絲被雨水淋透,凌亂地散在額角,又被隨意擼平,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狹長的眼。
突然,他似有所感地抬頭,視線越過雨簾落在雁寧初身上。
短暫的意外後他勾起唇,似笑非笑地出聲:「喂,在那看了多久我被雨淋?」
雁寧初下意識地搖搖頭,見原烈抬腳離開,她飛快跑到原烈身邊,雙手舉高傘面抬到原烈頭頂,尷尬地解釋:「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我來看我叔叔,剛才正好路過……」
原烈「嗯」了一聲。
見他沒在意這件事,雁寧初鬆了口氣。
兩人身高差距太大,雁寧初想要顧及原烈的身高舉傘就有些吃力,她又把傘朝原烈湊近。
原烈往旁邊挪了挪,伸手推傘柄,「你打吧。」
雁寧初搖頭:「一起啊。」
雁寧初執拗地舉高傘,原烈只能無奈地接過,嘖了一聲:「娘們。」
雁寧初看了眼粉色碎花的傘面,不認同地抿抿唇,伸手去拿傘柄:「那還我!不給你打了!」
「嘿,你這人——」原烈把傘舉高,睨笑著看雁寧初,「還挺記仇。」
雁寧初蹦了幾下都碰不到傘柄,還有幾次腳下打滑差點撲倒原烈懷裡。
她氣惱地停下來,臉頰微微發熱,晃了晃頭將遲來的酒氣晃散,雁寧初又開始翻找揹包,翻出備用的雨衣,也沒完全開啟就胡亂地朝頭上套,氣哼哼地說:「不給拉到,我不用了!」
原烈察覺到雁寧初和平時有些不同,一邊就著她的動作給她遮雨,一邊湊近聞了聞,淡淡的酒氣撲進鼻腔,原烈詫異地看向雁寧初:「你喝酒了?」
「沒、喝多——」話沒說完又打了個酒嗝,雁寧初晃了晃頭。
兩人並肩朝墓園入口走,園區內路面濕滑,雁寧初還搗鼓著雨衣,幾次都要滑到。
幾次過後,原烈不得不伸手按住雁寧初,頗無奈地嘆了聲:「別動。」
將傘用臂彎夾住後,原烈伸手替雁寧初調整雨衣。
頭頂雨珠滴滴答答地敲在傘上,雁寧初抬頭去瞧,粉色傘面下的原烈似乎也被渲染,眼底都帶著淺淺的粉,既溫柔又多情。
雁寧初直直地看向原烈,像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深邃的宇宙,還有晶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