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漸漸雲開霧散,我能看清外面的世界時,我才發現春天我進城時那滿山遍野的新綠已經變成了枯黃。唯有那不時閃過眼簾的稻草堆告訴我,在這段由新綠到枯黃的時間裡,父老鄉親們曾辛苦耕耘過也曾幸福收穫過。可我呢?我收穫什麼了?
憶蘭望著外面飛旋的河流山川,田野村落,眼裡不時閃爍著喜悅的光茫。也許對於她來說,外面的一切就是流動的山水畫,是唐時王維留下的大手筆。
一想到畫,我就又想起了好久以來我就想向憶蘭打聽的事,此時我終於鼓足了勇氣。我問:“憶蘭,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成都嗎?”
我不知道憶蘭是並沒把我這句話放在心上,還是她對外面的風景正沉迷得太深,她沒回過頭來,依然看著窗外,說:“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就聽聽。”
她明明是並不怎麼想聽的,我卻不知為什麼就偏偏願意告訴她了,非常非常的願意。我說:“因為我想看看我到底適不適合做個藝術家。聽說成都最休閒,我想也應該是最適合搞藝術的人呆的地方。”
憶蘭一下子就不再看窗外的風景了,她轉過身來,把頭輕輕*在我肩上,她問,有些幸福有些害羞:“是因了那天我說的那句你適合做個藝術家嗎?”
看到憶蘭幸福我忽然也就跟著幸福起來了,我忽然就不理解我先前怎麼會認為自己沒有收穫了?
對著憶蘭幸福羞澀的臉,我笑而不答。我只是問:“憶蘭,你為什麼覺得我適合做藝術家了,你見過藝術家嗎?是不是藝術家就我這樣?”
其實憶蘭不明白的,天底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到底是想問什麼。我是想問憶蘭曾經見過的那個和我酷似的男人是不是我爸,如果是,他應該是個藝術家的。能為我媽媽畫那麼好的畫像,能為他自己畫那麼好的畫像的人,他如果還在,他不可能在成都的藝術界毫無影響。池豔的媽媽說過,我爸爸寄給她的那封信的郵戳上有成都兩個字。
憶蘭卻搖搖頭,微笑著說:"我沒有見過藝術家,但我覺得藝術家一定就你這樣的。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一見到你飄渺的眼神我就有這感覺。"
我一下子就失望了,這麼說來憶蘭見到的那個和我酷似的人並非我爸爸了,如果是,他不可能不是藝術家,憶蘭不可能說她沒見過藝術家。
此次因了柔娜的最後讓我痛苦絕望,我終於下定了決心到成都來尋找我的爸爸,幫媽媽完成她一生的心願。沒想到還沒到成都,我就已經覺得希望渺茫了。
火車卻就在這時到了站。但我卻在成都站上找不到休閒的感覺,到處是忙碌的人群。只有當憶蘭打計程車和我一起去她家時,我才看到這是一座多麼乾淨清爽的城市,到處是寬敞平坦的街道,果然和重慶完全不是一個樣子。這裡雖沒有重慶那麼多高樓,卻果然是城市森林裡的市外桃源。難怪那麼多人說成都最適合休身養性。
憶蘭的家在一個高檔小區裡,憶蘭沒有鑰匙,當她按響門鈴,那個開門的人出現在我們眼前時,我驚呆了。他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讓我反感讓我厭惡的刀疤臉來福!
來福喜出望外的望著憶蘭,對裡面大聲道:"是憶蘭回來了!"
他只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便把眼睛轉向了憶蘭,像死了的魚一樣,目不轉睛了。
來福的表姐從裡屋興沖沖的出了來,望著我和憶蘭怔了怔,道:"蘭妹,你有你哥的訊息了?"
憶蘭沒有理會來福的眼神,她快步走向來福表姐,說:"嫂子,對不起,我沒有哥哥的訊息。但是,我相信哥哥總有一天會回到你身邊來"
怪不得很久很久以前,在公司外面的街道上,我看到了憶蘭,來福,來福表姐他們三個在一起,原來那個冷傲高貴的戴著墨鏡的女人是憶蘭的嫂子!
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