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了嗎?”納蘭鴻茲自言自語的輕喃道,掐了掐手指,計算了下,跟著低聲說了句:“快到了,應該就在這一兩天。”
“什麼快到了,誰啊?”他沒頭沒尾的話,我越發摸不著頭腦了。
“夜錦的師父。”納蘭鴻茲隨口回答道。跟著,說出了句,讓我真想衝過去,狠狠棒揍他一頓的話。
他說:“是時候了,夜錦這小子也該死了。”
“……”
什麼叫金口玉牙?一個王的嘴和牙齒,那就是金口玉牙。金口玉牙裡說出來的話,那是更改不了的。
納蘭鴻茲是王,是紇蘭的王。他說:“夜錦那小子該死了。”果然,夜錦就死了。
就再大軍凱旋而歸的第七日夜裡,紇蘭的王爺——夜錦,死了。
死訊一傳出,舉國哀悼。紇蘭的王都的百姓,更是沉浸在哀痛之中。家家戶戶門簷上,掛著一尺白布素綾,以示悼念。
夜錦王他的死,對於整個紇蘭國,都是一個損失。
對於我來說,更是不用提了。會陵丘的美夢,做不成了。嗚嗚——
那些侍女見我哭的傷心,都來勸我。直道:“夜王爺人死不能復生,還望王侄大人莫要太過悲傷。”他們不勸我還好些,這一勸,我更加難過。更是哭的稀里嘩啦的。
靈堂前,那些朝臣們,也回過頭來看著我。估計也是被我這番傷心難過,感到動容。紛紛走過來勸著我。
只有納蘭鴻茲知道我真正在傷心什麼,見我哭了半天,坐在那裡,動都沒動一下。
眾臣祭拜過了夜錦,相繼離開了。納蘭鴻茲藉口說,還想要再陪陪夜王,留了下來。而我這個隨傳隨到的侄兒,也得陪著他留在了這兒。有幾名侍女還站在那裡,也被納蘭鴻茲揮退了下去。
一時間,偌大一個靈堂裡,只剩下我和他倆人。夜晚的冷寂,在被風吹的微搖的火燭裡,顯得更加的濃烈。
靈堂前的棺木並沒有合上,納蘭鴻茲說,夜錦臨死之前,猶自在等著一個人。一個教會他一身卓絕武功,被他痴狂戀著的女子。
對於夜錦的師父,我感到很是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子,可以讓他這樣瘋狂的人戀上?
風,從敞開的門裡,灌了進來。將靈堂前燒著的紙錢,朝著祭奠的桌案前,吹捲了過去。
一道白影,隨著這股冷風,也一併吹了進來。
輕飄飄,似個黑夜裡的幽靈一樣。落在地上時,輕無聲息。直到我的眼角餘光,掃到那一抹白,我方才覺曉,抬頭向她望去。
那是怎樣的一名女子?
相貌並非絕美,確實清清冷冷,泛著空靈之感。一身白衣,或是因為趕路的緣故,沾上了一些灰塵。那,卻並不汙及她如仙般飄逸的氣質。
我已知道,她是誰。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得到夜錦那樣瘋狂般的戀慕。
納蘭鴻茲好像知道她會來,臉上並無半分驚訝之色。只是嘆了口氣,說道:“聖者終於還是來了,只是,有些晚了。夜王他——已經走了。”他回頭看了看靈堂前的棺木。
那女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淡淡道:“是人,總是要走的,走的早或晚,又有何差別?”聲音裡,無喜亦無悲。
行至棺木前,手扶著棺側,向著裡面的夜錦望了望,終是輕聲嘆息,問道:“夜兒他——走的可還安然?”
納蘭鴻茲搖了搖頭,道:“不好。夜王他走時,很是傷心難過。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嘴裡仍舊喊著你。”
那白衣女子,又輕嘆了口氣,望著夜錦的屍體,低喃道:“夜兒,你——這又是何苦?”
“夜王臨走之時,留了話……”
“什麼話?”白衣女子似是隨口一問,並未回頭。